黑石洼村的人要想去镇上,那条崎岖的山路是必经之道,而乾井村恰是在半山腰上。以老八为例的乾井村村民自从种植茶叶后,待人接物越来越温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骨子里没有血性。当年,黑石洼村的村民阻止施工队修路进度,想从中捞些好处。是乾井村的村民带人上山为施工队保驾护航。期间,冲突就没停过,黑石洼村的人当然清楚老八口中这句“一个也别想下山”的份量。
赵村长对朱大海的父亲老朱贵使了个眼色,老朱贵脚步刚动,朱大海扬起斧头拦在老爹跟前。
两道刺眼的光亮从远处而来,刘厂长的车子出现在村口。宋霆侧过头瞧了眼,随后调转视线,眼神直逼朱大海:“多少钱能放人?”
朱大海瞳孔急速收缩,吊起的三角眼里射出贪婪的光。四周的争执声逐渐停了下来,空气骤然紧绷。风吹过院边的竹篾框,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一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朱大海。
“十万。”
这两个字从朱大海口中迸出,剩下的只余死寂悬于众人头顶。
珍敏焦急地扒在车窗上,她的彩礼钱只有三万多没还清,朱大海这摆明了是在狮子大开口。
她的动作引起了朱大海的注意,他目光略斜,指着车中的珍敏,对宋霆道:“连同那娘们的事一起一笔勾销。”
珍敏扒在玻璃上的手握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车灯越靠越近,黑色车子停在宋霆身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宋霆看向刘厂长:“东西呢?”
“后备箱。”刘厂长让人把后备箱打开。
宋霆绕到车后,弯腰从车里拿出十捆钱。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扔向朱大海:“放人。”
朱大海没想到宋霆竟然这么爽快,他慢悠悠地捡起钱,递给自家爹。随后,他直起身,脸上的肌肉几近病态地抽动着:“我刚才说十万,还没说附加条件。”
“你个兔崽子,活腻了?”老八叔登时怒火中烧。
就连向治阳都冷下脸来:“讲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
赵村长干咳一声,递给朱大海一个眼神,提醒他见好就收。
刘厂长带着另外两名壮汉压向朱家,那些拿着农具的村民见状,围了上来,双方推推搡搡,剑拔弩张。
老八叔上去用身子挡着,一股蛮劲往人堆里扑。宋霆趁机往里冲,一个拿着铁锹的小子出手阻拦,他一脚上去,连人带锹踢飞在地,冲进朱家大门。
朱母扯破嗓子喊道:“不在,不在这里,快走,快走!”
宋霆充耳不闻,将所有屋子找了个遍,没有看见南久的身影。就在他转身往外走的刹那,心脏猛然一沉,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事情闹到惊动了整个村子,唯独不见朱家老二。不详的预感像一道蔓延的裂痕,发出刺耳且致命的碎裂声。
宋霆眼里覆上血色,吼声冲破黑夜:“说,还有什么条件?”
对峙、咒骂、推搡全都戛然而止,门口的混乱在瞬间调成了慢动作。
朱大海推开人群,一脚踩扁竹篾框,脸上的纹路扭曲成诡异的阴影,一双眼睛牢牢瞪视着宋霆,带着毫不遮掩的仇视:“就一个条件。去年到茶山见我婆娘,你的人给了我一拳,这仇我一直记着。”
凝滞的空气变得愈发黏稠,像浸了水的毛毡,裹挟着泥土的腥气。宋霆没有迟疑,一步步走到朱大海面前。鞋底将沉闷的碎石挤压成渣,陷进土里。
老八愤怒道:“你别搭理那孙子,我回村喊人。”
没有时间了,多一分钟,南久就多受一分的折磨。
宋霆没有理会老八和刘厂长的劝阻,停在朱大海面前,昂起下巴。
“砰”的一声,拳头砸向骨头的撞击声劈开夜幕,零星的咳嗽与脚步挪动的声音瞬间掐断。
第24章Chapter24大二那年
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女人的名节比命还重要。珍敏的上衣已经被撕烂,南久跟珍敏不算朋友,她可以不管珍敏,掉头就走,抑或是躲到一边去报警。无论是哪一种,将这个年仅22岁的女孩丢在恶人堆里,等着他们将她扒光扔在大街上。她不敢保证周遭的议论,旁人的耻笑,异样的眼光会不会将这个年轻女人逼上绝路。
她可以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也可以阻止一场绞杀。南久选择了后者。
在巷子里与几人对峙时,南久察觉到他们对宋霆的顾忌,她利用这个身份掩护珍敏先逃。
然而当南久朝他们扔去板砖,趁机逃跑时。几人突然改变主意,将南久强行拖上车,带回村子。
路上,朱二海夺过南久的手机,顺势捏住她的下巴。她的脸被迫从发丝中露了出来,如同一头惊吓的母狼,眼神灼亮、警惕,带着未经驯化的野性,瞬间刺破周遭的空气。那张脸美得毫不温顺,甚至带着股攻击性,却让人移不开眼。
南久狠狠甩开朱二海的手。朱二海还想上手,被朱大海制止了,他警告二海:“别动她。”
下了车,几个人男人要来拖拽她。南久疾声喝道:“别碰我,去哪?我自己走。”
他们把南久带回朱大海家。老朱贵得知南久的身份,怕招来乾井村的人,问儿子打算怎么办?
朱大海说等的就是他们,盖房的钱不能白白扔水里,他要一并要回来。
老朱贵提醒他,人不能留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