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林颂耀是这么对南久说的。实际上,他了解南久对金钱的渴望。他看过她大学时期的代课表,几个店来回跑课,近乎到魔鬼的日程安排。
从她身上放点血出来,他们的合作才会更加牢靠。
“做生意嘛,有赚有亏,都是有风险的事情。我给你一天时间回去考虑,明天这个点之前你给我个回复。”
南久起身打算离开,临到门口时,林颂耀还是补了句:“如果实在有困难”
“我会退出。”南久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规则就是规则,跳出规则那就是捷径,所有捷径都暗中标好了价码。南久可以接受规则,但不会接受林颂耀提供的捷径。
她果断关上门。林颂耀的目光再一次为她清醒的决断而停留。
第36章Chapter36进入社会
再次走出公司,南久的心情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她一直等待的机会,人的一生不会总有机会。放弃这次机会,她可能要积累上三五年才有可能拥有独立运营的资本。可到那个时候,星耀或许早就成了一艘巨轮。她明明可以借着东风上船,又何苦冒着被吞噬的风险跟五年后的星耀硬碰硬。
厘清思路后,她只剩下一件事要去做——筹钱。
南久走到郭文惠住的小区门口,长久地徘徊、伫足。最终,她拨通了亲妈的电话。
郭文惠说她在外面陪小妹上兴趣班,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南久绕去小区对面的水果店,平时舍不得买的榴莲,她让老板拿了个最大的,又在旁边小店拿了条好烟,拎着东西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刺骨的寒风掠过空荡的街口,郭文惠将小妹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用身体替她挡着风。南久茕茕孑立,一动不动,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悠长而孤单。
宽敞的客厅里,南久穿着一双不合脚的男士拖鞋。她刚坐在沙发上,那只总对她不太友好的狗便龇出獠牙。南久瞥了眼这只叫大贵的狗。大贵当即发出嘶吼的驱逐声。
继父象征性地说了大贵一句:“别吵。”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动作。
大贵舔了舔鼻子,没再龇牙,以匍匐的姿态逼近南久,宣誓着这是它的地盘。
南久默默起身,挪到一旁的塑料小板凳上。
她将来意告知郭文惠和继父。郭文惠脸色难看,眼神时不时瞟向她的丈夫。
继父在体制内工作,有着一份不错的收入,足以让这个家的日子过得体面。南久是郭文惠的女儿,逢年过节总要见面。饶是如此,在她成长的道路上,从未麻烦过继父。这是她第一次拉下脸来有求于他。她承诺写下借条,三年内连本带息如数奉还。
继父坐在那张专属他的深色沙发椅上,椅子的皮革因时间较长泛着冷硬的光泽,与他镜片后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你那个跳舞的工作,也不过就是吃口青春饭,有必要投这么多钱进去?你脑子也不笨,有这精力,还不如去考个公务员。”
南久曲着膝盖,嘴角肌肉微微紧绷:“我还是想有更多的尝试,去拼一拼,现在就把路走窄了,有点可惜。”
继父的嘴唇习惯性地向下抿着,形成两道刻板的法令纹:“就你那个到处跳舞给人看的工作,能拼出什么东西?”
所有维持的自然和笑意从南久的脸上悄悄溜走,她下巴微收,手指在身侧渐渐弯曲。
郭文惠觑了老冯一眼,继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大好听,转了话锋:“我知道,你不想拿死工资,想去赚大钱。你现在不是正在问我这个拿死工资的人借钱?大钱那么好赚的?都能赚到钱,每年就不会那么多人挤破头还要考公务员。年轻人不能好高骛远。”
继父招了招手,大贵跳下沙发,凑到他腿边。
“我和你妈以后不指望你养老,你有什么事情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他拍了拍大贵的屁股,大贵转过身瞪视着南久。南久与大贵对视一眼,站起身,转身离开。
郭文惠将她送出门,瞥了眼地上这些不便宜的东西,心里生出丝愧疚:“东西你拿回去吧。”
“给小妹吃的。”南久穿好鞋,走出家门。
郭文惠悄声对她说:“我这有五千,要么你先拿着。”
“不用了,打扰了。”南久替她把门关上,走入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平静的眼底涌上一层薄雾。数字一层层往下跳跃,她的视线跟着摇摇晃晃。电梯停在一楼,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南久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走出小区,门卫室的窗户玻璃凝着薄薄的水汽,隐约可见保安佝偻的侧影。枯黄的梧桐叶片在萧瑟的晚风中无力地翻卷;外卖电瓶车的蓝光倏地掠过,冲进死气沉沉的夜色;穿睡衣的女人趿着毛绒拖鞋跑下楼,取走那杯孤零零的奶茶。
南久站在呼啸的风里,将外套紧紧裹在身上,埋头继续向爸爸家走去。
南久敲开南振东家门的时候,小凯已经睡下了。狭小的客厅里,南久与南振东围坐在那张不大的饭桌前。
廖虹在厨房准备小凯明天早晨要吃的早饭。
南振东给南久倒了杯水,压低声音对南久说:“你廖阿姨那边应该能凑点出来,不过这事,我做不了她的主。”
南久碰了下玻璃杯,杯子里是刚倒的开水,烫得下不了嘴。
廖虹将东西准备好,走出厨房时,对南久说:“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的,不行你就跟他处处看,到时候想办法谈笔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