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这么难看,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已经穿了,回来就给我安排了一堆事,我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你看看我”夏嫣然挺直身子,展示了一下她的穿着,“现在连裙子都不敢穿了,整天包得严严实实的,就怕他又找什么理由跑来跟我说话时动手动脚。”
夏嫣然口干舌燥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义愤填膺道:“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啰。”
南久嘴角牵起个笑:“没想过换份工作?”
夏嫣然叹了声:“想过,但是换家公司,又得从试用期开始熬,房租又不能断。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想的是毕业以后出入5A级写字楼,做个光鲜亮丽的白领,每天端着咖啡和同事谈项目。实际上,干的都是复印打印、订外卖、贴发票的活儿,加班到半夜还不敢跟爸妈说实情”
“是有些屈才了,”南久接过话,“你后来把社团带得风生水起,好几个大型商演不也都是你去谈下来的么?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啊。”
夏嫣然的目光垂落:“工作机会有时候也得碰运气。现在想想,学校社团的工作都比我现在做的事情有含金量。”
南久收敛几分笑意,语气沉了沉,带着意味深长的重量:“你大一那年找我,在图书馆里,我跟你说,大学四年一晃就过去了,毕业以后换座城市,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夏嫣然的呼吸顿了下,缓缓将杯子放回桌面。这些年积攒的疲惫与妥协,如影随形。毕业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去个新的城市打拼。只是祖国之大,山河万里,无处是方向。
“想不想跟我换个地方?”南久的目光沉稳而灼人,“我们再合作一次。”
这句话像一粒火种,坠入夏嫣然眼中那片被现实压抑的暗沉之中,那几乎燃尽的微光,重新燃烧起来
进入黄梅天后,帽儿巷如同笼罩在一片湿气里。哪怕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
宋霆提早就把空调滤网拆卸下来洗干净,嘱咐老爷子白天茶堂的空调就一直开着,别省那几度电,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
老年人还是信奉心静自然凉那套,茶馆要是没人来,南老爷子情愿坐在门口吹过堂风,都不愿按下空调开关键。
近来,南老爷子总是提不起精神。老秦走了,这巷子里认识了一辈子的人相继离开,对南老爷子来说,他那个时代正在被一点点抹去。有时候他坐在茶馆门口,看着巷子里面进进出出的生面孔,竟半晌也叫不出一个名字来。
宋霆察觉到老爷子近几天胃口不好,让吴婶提早回去。他做了些合老爷子胃口的饭菜。
临近傍晚,锅里炖着老爷子爱吃的鱼,电饭煲从煮饭跳到保温。
茶馆门口的几盆绿植随着天气的变化,显得蔫了吧唧的。吃饭前,宋霆将盆栽逐个搬回茶堂内,打算吃完饭,重新修剪一番。
他俯身搬起最后那只陶土花盆,小臂肌肉绷紧隆起,手臂上那道伤口已经痊愈,却留下一道疤痕。
滚轮滑过青石砖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身后。
“老板,这么早就打烊了?还能喝上茶吗?”
他背脊僵硬,直起身,缓缓回过头。
夕阳下,她扎着高马尾,发梢被落日染成淡金色。手边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她带着全部的行囊逆着光站在茶馆门前,笑容明亮得让晚霞黯然失色。
这人世间的相守,如同一杯浓郁的热茶,注定要经过漫长的冲泡,才会沉淀出最醇厚的回甘。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预收文请收藏《镜中涩》
文案:周行止从三沟村离开前,摸黑走了十里地,将那面镜子交到程文澜手中,并嘱咐她:“快点长大,等我来娶你。”
一晃五年,再见时,周行止负手而立,语气透着丝旁人无从察觉的讥诮:“我该怎么称呼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