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稀罕这镜子,待解了眼下这黑雾,丢了便是。”
他生怕她再说出几句刀子一样刻薄的阴阳话,没给柳烟波说话的机会:“发现不对就照我说的做,打架带着孩子不方便。”
说完,白玉折扇已悄然躺在寒池手心。
见她明白了,寒池将阿饶交给她:“抱好你外甥。”
烟波:“。。。。。。”
他入戏还真快。
见烟波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寒池淡淡道:“他受的伤,全因自己拿着神器破开结界的缘故,与你无关。”
烟波扭头看他:“这是安慰我?”
“只是忘了说。”
她心情复杂,忍不住想开口再问,可见寒池沉默清冷的侧脸,烟波咬住了牙,也一言不发。
不知摸黑走了多久,才在黑暗中看到一片红白微光。定睛细看,竟是一片珊瑚丛在黑暗里幽幽发着光。
如树一般高大的珊瑚红的似血,白的似雪,温厚净润如名贵美玉,光华驱散了一团黑暗。
阿水似已习以为常,引他们穿过珊瑚枝杈,渐入红白交映处。
烟波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那种感觉又来了。
虽然眼睛视物的越来越清楚,可那种巨云压顶的沉重感又笼罩住她全身。
她转头向身边人示意,寒池明白她的意思,可也只摇了摇头。
珊瑚丛后是一条幽暗小道,全靠阿水的灯笼在前开路。小道通向一间香阁,阿水撩开香阁的珠帘,珠子滑落的声音清脆,在一片寂静中更显得清晰可闻。
香阁右边隔着一画卷般的屏风,上面绘了满屏的梨花。屏风后卧有一人,听闻珠子声响探出声问:“何人到此?”声音如珠落一样清脆。
“是我,小姐。”阿水忙不迭的应下,一边将阁子里的灯点亮。
这里的灯分外奇怪,不用烛火,而是将发光的珊瑚放入灯罩。
随着满室光明,映在梨花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
“灯下看美人更美三分,我这位同行品位不错。”烟波以内行的眼神打量一周,暗赞气氛烘托的到位。
屏风后走出一位女子,手中捧着一株白珊瑚。
那女子看到生人受惊似的忽闪睫毛,素净衫子,素净的脸,如水一般的眼眸,被白珊瑚散发出的光芒更映的眉眼盈盈。
烟波看了半晌,才想起用什么词形容她,还是“我见犹怜”才来的贴切,着实是位不输自己的美人,只不过她走的是西子捧心派,风吹吹就能撂倒。
“阿水,这两位是……”
“我和妹妹迷了路,不小心误入这里,还请小姐莫怪。”寒池端正的行了一礼。
“那这是。。。。。。”女子眼神示意烟波手中的孩子。
烟波将阿饶往上抱了抱:“这是犬子。”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寒池问道。
“小女子名叫琉真。”美人盈盈还礼。
众人寒暄落座,阿水为各位沏上香茶。寒池放下茶盏问道:“小姐住在此处,可知道如何出去吗?”
“每当满月之时的涨潮时分,鲸身感应到大海与月光的牵引会浮到浅水区,那时的雾也会变薄,就能找到归路了。”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立刻出去?”寒池思索着说。天上倒是日日可见太阴星君与望舒,可水里的计日与天上不同,今日未必是月圆之夜。
“正是,若二位不嫌弃,可先住在这里,等待满月之夜再离开。”
“岂不会太打扰了?”烟波担忧的看了眼抱在怀中的阿饶:“毕竟。。。。。。我们还带着个孩子,恐怕多有不便。”
阿水抿嘴一笑:“不用担心,之前有不少行人也误入过这里,受过小姐收留,其中那些不肯留下的或许也有成功出去的,但更多是被困在黑暗中被彻底夺去了心神,待到满月我和小姐去寻时,可真是惨不忍视呢。”
虽然阿水轻声细语,可配合她话中的形容,让在场的客人们听得有些心中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