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祥不如去学医吧。”李清懿抬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下巴上,露出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神情,“学医,将来照顾父亲和你大哥。”
“学医好啊。”宾客们无不起哄道。
我学医,来伺候你们这两位大才吗,我难道是什么下人吗?李清祥忍不住想。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啊。”他笑着说,“那我就学医了。”
“到时候开方子给大哥吃。”他说。
李清阳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祥祥的方子了。”他说。
他坐在那里,穿着一套月白色的衣服,就像仙人下凡一样,李清祥想,而李清懿穿着一套大红的衣服,站在自己的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祥祥做什么都可以的。”
“只要不伤害到别人,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听我胡说八道,也不用急着自己有什么用处。”李清懿笑着说,“如果生在我们家里,都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的话,那做人也太不幸了吧。”
“而且什么叫成器,什么叫不成器呢。”他笑着说,“就像庄子说的,成器的树早早被人伐掉了,不成器的反而能长命百岁,给路人遮风挡雨。”
李清懿就是这种人,总是自大的很,认为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让别人过上自由的生活,李清祥想,杜毓文也喜欢这么说话。
李清懿喜欢庄子,李清祥记得很清楚,声称自己一定要过自在潇洒的一辈子。
在胜利的前夜,他们终于攻破了前朝的国度,即将入主京师的那个晚上,几个人都兴奋的一夜未眠,于是聊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等到,”李清懿坐在凭窗的栏杆上,栏杆很窄,但是青年坐的很稳,甚至随意地晃荡着两条腿,他高高地抬起了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天下太平了,我要浮于江海,你说有没有一条河,就是能直接划到银河上的那种,到时候你们就在这里看着我在天上划船,捞星星。”
“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李清阳不动声色地问道,翻着京城的地图和户籍本子。
“那你们还是留一点吧。”李清懿从栏杆上滑了下来,“我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
“嫂子就不能给我带点饭吗?就她最擅长的那几样,给我带点,以解思乡之苦。”他忍不住说道。
李清阳笑了起来,“你嫂子很忙的。”
“我也没看出你哪里苦来。”李清阳打了个哈欠。
“说起来,你嫂子有了。”他说道??x?,“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啊。”
“男孩还是女孩?”李清懿马上来了兴致,“这个孩子来的好啊,我们明日里就入主京城,你的世子,可是大喜事,得大操大办一下。”
“你请客吗?”李清阳笑了起来。
“我,”李清懿把自己的袖子翻了过来,“我兜里比脸上还干净,你不是一直说给我管着钱吗?”
“你拿出来,当我请的好了。”他说道。
李清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托着侧脸,看着寂静的夜,“你说,我们以后会有太平日子吧。”
他的手指划着户籍册,“这上面有多少人能回来,又能和家人团聚呢。”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啊。”李清懿感慨道。
两个人都默然了一会。
“那这个孩子就叫李开平吧。”李清阳轻声说道,“取个开太平的好兆头,男孩就叫开平,女孩就封为开平郡主。”
“挺好。”李清祥马上附和道。
这一胎是个男孩,名字就叫了李开平,因为天下甫定,厉行节俭,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虽然李清懿声称他可以请客,但是李清阳给他计算了半天。
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结论,他存在李清阳那里的钱根本不够大宴天下。
“不是,”李清懿不禁说道,“我十五岁披甲,怎么没有钱啊。”
“你只给前朝末帝当了不到两年的御前侍卫,你哪来的钱。”李清阳笑着说,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戎马十年归来仍是穷鬼啊。”
“那应该也有点吧。”李清懿说道。
“你不是前年非得要买把柘弓,五年前非得要买那把麒麟宝刀,十六岁那年买了一匹照月狮子驹。”李清阳翻开账本,给他念道,“那把弓一千两银子,麒麟宝刀三千两,那匹马还是趁着要天下大乱了,那个胡人急着回家接胡的,还花了七百两黄金。”
“这都是要命的家伙。”李清懿忍不住说道,然后他笑了起来,“也罢也罢,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嗯,你若是上了银河,随便摘颗星星,就一辈子吃用不尽了。”李清祥也附和道。
“五弟天天就记得我这些不着四六的事,怎么没记得你二哥雄姿英发,气吞万里如虎的时候。”李清懿伸出手去摸他的脑袋。
“二哥也没有带我去啊。”李清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