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祝亦年并不老实,半夜晕晕乎乎地又吐了一次,文向好照顾了大半夜,加上心里万般思绪,睡得并不好。
又一个转身,文向好本想趁祝亦年醒来和她讲话前跑神放空,怎知恰好和祝亦年偷睁的目光对上。
祝亦年的眼一眨不眨,可乌漆的眼瞳却一下子放大,一句话不讲,都知道对方心中的震惊。
紧接着祝亦年便很快收回手,与同在一张床的文向好拉开距离,划清楚河汉界。
和此时不远不近的情景截然不同,昨夜过火的你亲我咬一下子涌上文向好心头,一个晚上晾下的热意又重新攀上耳尖。
原来阳台昨日处生出的冷静是假的,此刻不过一个对视,就有数不清的尴尬,叫人头皮发麻。
昨晚真的在发癫。
文向好很快移开目光,盯着两人中间的床单褶皱,语无伦次地先发制人:“昨晚我照顾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嗯?”祝亦年的声音比平日低哑,此时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文向好不知祝亦年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但无论哪种情况,文向好觉得自己好像都不大喜欢。
“你抢我的酒喝,还嫌不够,自己灌了一瓶酒,醉后吐了两次,我照顾你一晚上。”文向好避重就轻地概括。
祝亦年眨了眨眼,似在思索文向好所说的话,好一会才问:“喝醉后我烦人吗?”
烦。很烦。逮着人乱亲乱咬乱喊热。
文向好下意识便想脱口而出,可努着嘴正欲开口,整个人又霎时停住。
这样问,是断片完全不记得的意思吗?
如果真是喝了那种酒,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原本想要邀功以示讨好的心思都一同停住,文向好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烦意,只能慢慢地泄一口气,望向祝亦年的目光沉沉。
“对不起。”祝亦年察觉到文向好的眼神,立刻敛着眸,目光很快地扫过文向好欲启未启的嘴唇,然后诚恳道。
祝亦年低头认错的样子很乖,和昨日随时要扑上来张开爪牙的样子截然不同,让文向好想到祝亦年所谓的“正常人公式”。
看来祝亦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对着她应用公式。
是平日里太想成为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从不敢放松,因此才会在酒醉失去理智后,才放肆地又哭又无理取闹吗?
文向好看着祝亦年仍有些发肿的双眼,想起昨日被泪打湿的脸颊。
活该。
彼此的生疏礼貌一出,昨日生出的那点可怜好似并不能抵消十年的怨怼。
无论如何,当初祝亦年在十年前决定疏远她后一走了之,独留她一个人在百会时,不就是想挣脱原本孤僻抱团的牢笼吗?那么从此各自的苦果都与对方无关。
发现撕开文向好社交面具的途径,会更容易获取祝亦年的真心,然后更好地完成报复。可文向好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文向好追究的心思没了大半,却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能抿着红肿的下唇扮作出神。
“我耽误了太多时间。”祝亦年语气很抱歉,“下午还可以去很多地方玩,维港,太平山……”
祝亦年急着要爬起来,却在起身时觉得眼前一黑,重新栽了下来。
“要不随便逛个公园吧。”文向好伸手去扶祝亦年,坐起来时又换个说辞,“我想去公园逛逛。”
听见文向好所说,祝亦年静了下来,打量着文向好的神情,立马提议道:“那我们去九龙公园逛好不好?”
“嗯。”文向好应允。
曼港之行又重新启动,昨日的事就好像一段被删除的插曲,无人再提起Eris和曾慧敏以及连带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文向好也没问祝亦年春梦里的人是谁,连同被牵动的各种情绪也一并埋没。
祝亦年开不了车,只能同文向好一起搭地铁前往九龙公园。
工作日的下午地铁人不多,文向好一上车厢便拉着祝亦年的臂弯坐下来。
“谢谢。”祝亦年礼貌道。
文向好没回应,似是完全没听见似的,只抬眸去看地铁上的广告视频,一动不动,看得十分认真。
屏幕里突然出现一堆穿着水果装的群演穿梭,一个女孩拿着一支润唇膏出现。
“□□弹,多种味,你想唔想锡番啖?”
(你想不想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