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错话“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
文向好始料不及,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垂眸看向因急切而被撒在地上的爆米花,不知作何表情,只冷着眼说:“我没有。”
变故来得太快,周遭的游客还搞不清发生什么,只是噤声看着这场闹剧,只有一旁的工作人员上前温声劝阻。
梁乐娟扶起陈晓彬,留着短寸头的后脑勺应是磕到石子,顿时出现一道明显的裂口,周围也有些肿。
梁乐娟顿时着急得失去理智,狠狠地盯着文向好吼:“不就是让你带一下弟弟妹妹去坐过山车吗?”
“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小孩过不去?”
梁乐娟的脸瞬时多了两道泪,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凉冽,可委屈和愤怒压在文向好心头,像是火炉里层层堆叠的木块,文向好第一次觉得怎么也无法忍耐。
“没有就是没有!是他推我在先!”文向好梗着脖子回呛。
梁乐娟看着文向好对自己顶撞的样子,立刻看向躲在人群里的陈晓晴:“晓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在大人眼里,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陈晓晴嗫嚅着看向文向好,又望了眼仍在呜咽的陈晓彬,手指往文向好一指,好一会才怯生生道:“是姐姐推了弟弟。”
文向好看向人群中那瘦小的身影,顿时整个人僵住,适才还怒火中烧的心脏仿佛一下冷凝下来,唯有耳边有呼呼风声和游客的吵闹,印证她好似还活着。
梁乐娟嗤笑了声,抱起陈晓彬,又走去牵着陈晓晴,睨着文向好冷声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跟弟弟说句对不起,然后我们去医院。”
一句听似宽宏大量的话却让文向好觉得内心犹如被一巴巴掌刮。
“我不说,我要去玩。”文向好绷着脸,前所未有地犟,似是今天非要在游乐场待上一天。
梁乐娟本就着急,听及文向好这么说,心中更气,不再多费口舌,拉着一儿一女要往游乐场外走。
“活该你被文强打!”
快要擦身而过时,梁乐娟兀的低声说一句。
文向好不由浑身一僵,可又好似没有听见,只面无表情重新排到过山车队伍的最后边,背对着梁乐娟,就似陌路人一般。
等待许久许久,文向好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眨眼去看旁边早已不见梁乐娟身影的大广场。
队伍逐渐缩短,在重新靠近过山车入口时,文向好抬头仰望着过山车轨道。
过山车正停在地面等待着下一批游客,空空荡荡的轨道暂且失去各种尖叫欢呼,在阳光底下闪着锋利的光,文向好的喉头一滚,逸速的心脏却好似迸不出一丝血液,让四肢忍不住发颤。
因此在工作人员拿下挡人的链锁时,文向好几乎是奔着远离过山车。
不知跑了多远,被多少差点要撞上的游客投来异样的眼光,文向好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任由冷冽的风割着喉咙。
文向好突然有点不知何去何从,听着周遭不绝于耳的欢笑声,才渐渐喘过气来,然后捂住自己因狂奔而发麻的耳朵。
很想很想很想见祝亦年。
如此想着,文向好几乎是立刻转头走去,可是走了几步才兀然停住,偏头去看远处周边商店立着的镜子。
边角照着个小小的身影,文向好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才看见被烈风吹得煞白的一张脸,一双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稍佝偻着身子,如同一抹惨败的要被吹走的风筝。
太糟糕了。她不想也不擅长总是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苦难。
这些苦难她暂时还无能力摆脱,一次又一次讲,只会让陌生人露出无济于事的怜悯,让关心的人陷入同她一样无能为力的心痛。
脑海里仿佛浮现出张翠兰和祝亦年望着她的,满是悲伤的眼。
文向好不想如此。
祝亦年两天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在文向好内心挥之不去。许久许久,文向好终于重新挺起身子走近周边商店,决定为祝亦年买一个可爱的挂件玩偶。
然后用此当作一个美好的句号,结束号称是她生日的这一天。
可文向好不知道的是,在临近统考的日子,祝亦年不在桃木巷也不在学校,同她一样,直接请了一周假。
祝亦年被张翠兰带着搭火车到附近省会城市的机场接机。
“妈妈为什么突然回来?”祝亦年看着站在接机口眺望等人的张翠兰,皱着眉问。
当初祝如慧被咬祝亦年咬得手出血后,便带祝亦年去看医生下诊断。祝爱盈因工作调度繁忙,无暇顾及太多,索性请了家庭教师,让祝亦年在家学习和定期去医院。
等祝亦年情况好转重新上学不过两年,祝爱盈又同前度闹离婚,为避免争端,将祝亦年送回国内首都上学和接受训练治疗,直至近半年抵不住张翠兰强烈要求,才转到百会上中学。
对于祝亦年来说,祝爱盈是永远一副精英模样的女强人,她敬她,也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