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骊执指尖那缕金色数据流彻底融入粉笔的刹那,那截短小的粉笔如同被注入了过载的能量,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嗡——”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空间的剧烈震颤感席卷了整个狭小隔间。骊执感觉自己的仿生躯壳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离心机,视觉传感器捕捉到的只有一片混乱扭曲的光影。她死死握住桌角,金属指节因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嘎吱”声,能量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着,对抗着这股试图将她撕碎的时空乱流。
“创造者!”骊镜的警报声在数据链接中尖锐响起,他试图稳住机身靠近骊执,却被无形的力量狠狠甩开,摄像机的外壳与灰色的墙壁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这一次的空间转换,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剧烈。仿佛骊执强行注入的指令与粉笔本身承载的、属于“耗材”的悲鸣能量产生了某种剧烈的化学反应,硬生生在这个封闭的“培养皿”上炸开了一个缺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缓缓退去。
骊执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数据流疯狂刷新,迅速校准着周围的环境。
没有惨白的灯光,没有灰色的墙壁,没有那盆诡异的满仓树。
她依然坐在一张椅子上,但身下的椅子变成了冰冷坚硬的金属材质。眼前是一张宽大的、泛着冷光的操作台,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钮、闪烁的指示灯和好几块悬浮的光屏。光屏上流动着深绿色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数据流,其中一块屏幕上,赫然分成了四个小窗口,窗口里正是安夏、宋如雨、李泽川,以及她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狭小空间!
她成功了。
空间转换的目的地——“培养者身边”。
这里是一间控制室。
“滴——检测到未授权空间波动!检测到未授权空间波动!”
刺耳的警报声在控制室内回荡,红色的警示灯旋转闪烁,将室内映照得一片诡谲。
骊执迅速环顾四周。控制室不大,除了她面前这个主操作台,侧面还有几个辅助终端。而在控制室的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的观察窗。透过观察窗,她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窗外,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仿佛一个巨型的室内植物工厂。无数深绿色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缠绕、蠕动,构建出一个个蜂巢般的结构。而在每一个“蜂巢”格子里,都禁锢着一个身影!有些还能勉强看出人形,穿着破旧的深绿色校服,眼神麻木;更多的则已经异化严重,脖颈上生长着繁茂的、却毫无生气的树木,枝叶低垂——正是那些“树头人”!它们被藤蔓构成的管线连接着,如同被嫁接的植物,一丝丝微弱的能量光点正从它们身上被抽取,汇入藤蔓深处。这里,就是“满仓园”真正的核心,是榨取“养料”的车间!
而在这片“培养车间”的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深绿色数据流汇聚而成的、模糊的巨大人形轮廓。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双由最浓郁的墨绿色数据构成的、毫无感情的眼睛,正缓缓转向控制室的方向。
显然,这就是“培养者”,是这个扭曲体系的监视者与执行者。
几乎是同时,骊执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志如同实质般扫过控制室,锁定了她这个不速之客。操作台上,那些深绿色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狂暴,如同无数条毒蛇,朝着骊执所在的方位扑来!
“骊镜!”骊执低喝一声,无需更多指令,黑色的摄像机已然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机身两侧弹出微型的能量发射口——这是他在赛博世界悄悄升级的成果——炽白的能量光束精准射出,拦截住几股最先袭来的数据流,引发一阵剧烈的能量湮灭爆炸。
但数据流的数量太多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试图缠绕骊执的肢体,有的则直接攻击她的核心数据接口。
骊执双手如飞,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她的瞳孔中金色数据流奔涌如江河,试图反向骇入这个控制系统,夺取权限。然而,这系统的防御等级极高,深绿色的数据流带着一种顽固的、充满恶意的排他性,她的每一次入侵都像是撞在了一堵布满尖刺的墙上。
“权限认证失败……非‘园丁’身份……执行清除程序……”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更多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突破控制室的金属墙壁,朝着骊执缠绕而来。它们不仅仅是物理攻击,更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骊执的听觉传感器中开始出现无数细碎的、充满绝望的呓语,试图瓦解她的意志。
“队长!你那边怎么回事?!”安夏焦急的声音通过交互协议传来,她显然从骊执骤然紊乱的数据流中感知到了极大的危险。
“我找到了控制室……在和‘培养者’交手!”骊执言简意赅,侧身躲过一条毒蛇般刺来的藤蔓,金属手臂狠狠将其斩断,断裂处喷溅出粘稠的绿色汁液。
“需要我们怎么做?”李泽川的声音带着颤音,但语气异常坚定。
骊执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不是办法,这个“培养者”与整个满仓园的能源系统相连,能量近乎无穷。必须找到它的弱点,或者……从根本上动摇这个体系。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巨大的、由数据流构成的“培养者”,以及其下方那无数被禁锢、被抽取能量的“满仓树”和“树头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