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里的衣服还是满满当当的,齐淮知出差只带了几件换洗的离开,林简进去的时候,里面属于他的气味依旧很浓冽。
闻惯了,也挺好闻的。
就是和齐淮知一样,第一眼都太凶了。
林简哼着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顶头上司兼金主,一边手指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现在他每天出门也要花上好一会啦。
挑挑选选,洗洗刷刷的。
习惯性地拿出黑白灰其中一个颜色,林简的视线扫过最边上。
紧挨着齐淮知衣服的是那件鹅黄色短袖。
他慢慢地抿起嘴,纠结起来,手指落下去,又缩着。
黄色太亮眼了,穿出去招人注意,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但他的脑子又无端想起了试衣服时齐淮知的表情,犹豫了一小会。
嘀咕着,“就穿一天,今天生日,我高兴。”
“嗯!”他重重地点点头,将灰色的衣服超快地推回去,高高兴兴地拿下鹅黄色的短袖,套上,配上一条白色的中短裤,一双白色的袜子。
出门前甚至还蹲在鞋柜前,研究了好一会。
是穿同色系的黄色帆布鞋,还是小白鞋呢?
经过他的掰手指大战,最终林简穿着小白鞋,勾着嘴角,像一朵漂亮又精神气十足的向日葵,迎着太阳出发了。
他这一身,这副样子实在少见。
刚刚进住院部,到达温禾病房的那一层楼,就有好些的护士和医生和他打招呼。
昨天那个医生还打趣了一句,“今天有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
又围着他手臂看了看,“这纱布缠得漂亮啊,还是蝴蝶结的,谁替你弄的?”
林简歪了歪嘴角,没说,只是笑笑,一路哼着歌,到温禾的病房前的时候也没有了从前那股子颓丧、了无生趣的烦闷。
他推开门,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王姨正坐在病床边,拿着刮刀,给温禾削苹果,呦了声,“生日是要穿得喜庆一些,高高兴兴的,迎接后面一岁。”
她起身,将座位让开。
林简兴奋地不得了,“王姨也觉得这件好看?”
“好看的哇,衬得你人精神!”王姨给他竖起个大拇指,林简得到了肯定,手爱惜地摸了摸衣服,“我也觉得好看。”
他声音甜滋滋的,一个人盯着衣服看,乐了好一会,才勉强将身上那股兴奋劲压下去。
从王姨的手中接过切好的苹果块,用牙签叉了一块递到温禾的嘴边,“妈妈,吃一点水果,多补充些维生素。”
温禾坐在病床上,用枕头靠在腰后,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一双和林简一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也不说话。
林简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她又要发病了,紧急将牙签攥紧。
温禾慢慢地张开嘴,咬住苹果,消瘦的脸颊一嚼一嚼的,很慢,像卡带的机器人。
但总算是没有攻击人的表现。
他这才松下气,想到昨天的场景还是后怕,咬了咬嘴巴,和温禾说:“您昨天真的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我……我会害怕的。”
这些话他以前从来不说的。
大概是老林死得太过惨痛,一块又一块的肢体,拼接不成完整,一夜之间美好的家庭破碎,连林简自己都认为这是他的命。
他活该忍受的。
所以他都是拼命挣钱,给温禾最好的治疗环境,从来没有向她倾诉过长达十几年的恐惧。
但齐淮知说不是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
林简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就想试试,将温禾的被子掖紧紧,轻轻地说,“妈妈,你别离开我,我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