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们一个二个跟要了老命一样,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没有,我先去。”
前半句是回答,后半句是告知。
水给了脸色苍白的青年后,时寒乔径直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地水声传来,洛无笙起初没当回事,他自己就呕得昏天黑地,没有心思再关注其他。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有十七。八个小时没有进餐了,在空中颠簸之后也没什么能呕出来的,相对来说,空腹的难受比饱腹好多了。
吐出漱口水之后,青年的状态好多了,注意被不停地水声吸引。
但是细听之下,连绵不绝的水声下夹杂着听不真切的干呕声。
洛无笙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复杂声音,撑着床站起来慢慢走进浴室的门,对上时寒乔,他已经无意去在意风度和形象了,他只想确认情况。
随着距离拉近,隐藏在淅沥之下的声音逐渐清晰。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魔尊的距离拉近了,她似乎也没有站在只可远望,而永远无法抵达的仙山。
突然之间洛无笙有种感觉,时寒乔也只是个平凡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难之后抵达了那座常人看来不可企及的山巅。
因他们之间距离缩短而产生的喜悦被紧随而来的痛苦代替,心脏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间都异常难受。
第一次,青年有些难以直面自己身为指挥的缜密心思,他试想了一下,究竟要经历什么,要经历少困难,才能让时寒乔在极致的难受中还保持着让别人看不出半点痕迹的神色。
洛无笙想不出来。
他和尤利西斯的童年和生长环境已经算是不幸,他们尚且会在突破常人极限情况中喜怒形于色,可时寒乔为什么能忍住半点表情都不露?
她不是不难受,她也受到了十多个小时颠簸,她也痛苦,但是什么让她宁愿忍着腹中翻滚的不适,撑着一路到只剩自己的时候才借以水声掩饰自己的痛苦?
洛无笙不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脏就酸涩地发苦。
这一瞬间,他甚至不太喜欢自己缜密的思维,不愿去深想。
“你倒不必这么急。”
“?”
洛无笙不知道站在浴室门前多久了,循着声音抬头时,时寒乔洗完澡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松散地披着同色系轻薄的浴袍走出来,微垂的头上搭着白色毛巾,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湿润黑发,周身又围绕着慵懒的气息。
神色和往常一样,但是又有不一样。
还带着润气的眼角染上微红,她的脸色在水汽的滋润下更显苍白,这是在颠簸后止不住干呕的生。理反应后所呈现的状态。尽管被水冲去大半痕迹,仍是露出了端倪。
洛无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地像是把所有的调味品都加在一起的心情,倒是懒散地女A主动伸手拿过他手中只喝过一口水的杯子。
“去吧。”
时寒乔灌了一口水,然后吐在了跟过来的小机器人头顶上的垃圾桶里。
她慢吞吞地擦着头发,把水杯放在另一个小机器人的托盘上,洛无笙糅杂在一起的情绪突然就释然了,她稳步走过房门往客厅而去,身上具有一种无惧风浪的从容。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也许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但同时她也能很快地调整好状态,拜托环境带给她的痛苦。
谁都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露,但不是谁都能无视痛苦并战胜它。
洛无笙直到水淋在身上时,还在时寒乔强大的心里素质和控制力,不去管身外之物,也不管精神力或者体质这些客观因素,她真的是一个自信的发光体。
他有幸能窥见所谓废物外表下,那颗强大的心。
洛无笙转动开关调成冷水,他需要冷静冷静,有些念头一旦破土而出就很难再压抑回去。
脑海中闪过水下的事,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就抚上了湿润的唇,当时也像现在这样吗?
洛无笙很想停止脑海中关于时寒乔的画面和念头,但是有些东西是理智也无法控制的。
控制不了,他也不想任由这种感情影响到他。
他很快就整理出思路,对自己则是尽量控制再稍加引导,让感情不要漫无目的地膨胀,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喜欢、可以暗恋,但不可以恋爱脑。
当然,暗恋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尽管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不过,洛无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向来不会让人轻易地影响自己。而现在时寒乔能够很大程度地影响他,他也要对此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