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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35页)

祝昭蹙眉:“你怎知道是他自己割的?”

“汝舟看到了。”李烛无奈道,“还是今年仲春的时候,你知道的,中郎将府上有一处小草坡,那日汝舟去府上寻中郎将商议事情,远远便瞧见中郎将躺在那处晒太阳,当时汝舟还挺高兴的,想着中郎将总算肯走出屋子,见见日光,透透气了,兴许心情能开阔些,谁知道谁知道走近了才发现草坡上洇开了一大片鲜红,触目惊心。是中郎将自己,唉,他,他,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用匕首划开了手腕,血就那么无声地流着,他身下的青草全被染红了,当时他的身旁,就摊开放着你的那本日录。万幸汝舟发现得及时,拼死喊人唤了太医,若是再晚上一刻半刻,祝姑娘你今日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日录?我的什么日录?”

李烛被问得一怔,脸上也浮现出茫然之色,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晓。汝舟只说是你的日录,叫《拾徽录》,看着有些旧了,具体是何物,从何而来,恐怕只有中郎将自己清楚了。姑娘若想知晓,或许只能亲自问询中郎将了。”

祝昭收下疑虑。

二人间陷入了沉默。

“不收了。”祝昭突然说。

“啊?”李烛没明白。

“我说,刀具我不会收。”

“如果他过得太痛苦,他有权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祝姑娘。”李烛声音拔高又压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怎么这样?中郎将他对你那般好!你感受不到吗?你就不想想办法拉他一把吗?就不能为他的生死想一丝一毫的办法吗?”

“我怎么会感受不到?连你们局外人都能强烈地感受到,我作为当事人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有些牵强地笑了笑,“只是如果活着对他来说太过痛苦,死对他来说反倒是解脱,那我宁愿他与我永别。”

李烛心头发凉,咬牙问道:“若中郎将真的到了撑不住那一日,你待如何?他能为你做这么多,你能为他做什么?”

“给他立个坟,每年清明,去祭拜他。”

李烛气得几乎发笑:“呵!我真替中郎将感到不值!”

“那你希望听到我怎样的回答?你是希望我也去死,是希望我殉情,是希望我和他一起离开,是吗?”祝昭反问道,目光锐利,“是,我承认,在李校尉眼里,我只是袁琢的夫人,在你眼里袁琢比我重要,离开了袁琢我在你眼里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我不否认。可李校尉,世间之大,并非只存在于你的眼中,离开了你的眼睛,我更是祝昭。我祝昭也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我的夫君死了,我便也就活不成了?你这般诘问我,好没道理。”

李烛被噎得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二话不说,猛地转头走到袁琢看雨的屋檐下:“中郎将,我带你去旁的地方,祝姑娘心里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袁琢微微蹙眉:“晦卿?”

“我何时说过我没当回事了?”祝昭的声音传来。

李烛回头冷笑:“就算当回事了,但比起对你,她似乎更在乎她自己。”

袁琢却极轻地笑了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每个人都应该最喜欢自己,我是,她是,你也是。”

“晦卿,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这是军令。”

李烛无言以对,看着眼前这两人,只觉得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认命地叹气,行礼:“属下得令,属下告辞。”

“雨停再走。”袁琢又道,“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必了中郎将,天策卫的事物我已经让汝舟顶了很多日了,得早些回去。”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祝昭,眼神复杂,终究转身冲入雨幕,身影很快消失。

小院重归寂静,只有雨声潺潺。

祝昭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廊下那张竹椅。

她在袁琢身边蹲下身来,目光落在他自然垂放在椅边的手腕上。那里被衣袖遮盖着,但她仿佛能透过布料,看到那些交织的,狰狞的疤痕。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覆上了他的手腕。

袁琢似乎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祝昭的指尖能感受到他腕骨的轮廓和皮肤下的脉搏跳动。她就那样静静地捂着,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那曾无数次被冰冷利刃割开的地方。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极轻的声音开口:“袁琢”

“你生气吗?”

袁琢目光柔和地望向她:“你是指晦卿说的话?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连状况都没搞清楚,生什么气?”

祝昭沉默片刻,将方才与李烛那番关于生死的对话复述给了他:“我说,如果你想与我永别,我不会拦你。”

袁琢安静听完,低声道:“多谢。”

“为何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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