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谢韵,她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晏回南竟然会做出这个退让。
她不禁开始想,她若是向晏回南说自己想要去江南,他是否会让她去?也许之后可以缓缓图之。
想到这,谢韵难掩开心地抱起煤球,给它喂干粮。如今从前的小黑狗也长成了壮实的大狼狗,威风凛凛的。丢一根木棍出去,在木棍落地之前,煤球就能稳稳地接住了!
飞镜则是一身黑衣,怀抱一把佩剑站在一旁寸步不离。这佩剑上有一块铜牌,上书一个大字“晏”。他很讨厌这个牌子。
他从前做镖师时,他的剑上都是“杜”字的!
那是他的本家。
只是后来他被仇家寻仇,家人都死了。被毒哑了的自己也在逃亡途中险些丧命,被谢韵两姐弟救了下来。
他是野性难驯的黑熊,如今要他当晏回南家的狗熊,当真讨厌。
但为了恩人谢韵,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至少这一次再次见到谢韵后,飞镜意外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比之前要多。甚至比在谢府时,还要更多。
飞镜能够感受到,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但飞镜同样知道,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总会有个结果。他如今留在谢韵身边,就是要保证能够帮助谢韵规避一切不好的事情-
今日上朝,大梁派来了使者,向大周传达出了大梁皇帝想要求和的意思。
两国交战多年,劳民伤财,于两国都有害而无益。
“老梁皇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想要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坐稳自己的皇位。顺遂地选一位治世之才继承他的皇位,只是暂时不想起纷争罢了。等到大梁朝局稳定,新梁皇登基,必然还是要再起祸端的。”李巍分析道,“此次秋猎,这些使者赖着不走,也是想看看我朝的军事能力。最重要的应该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晏回南受伤一事,当初的刺客中既然有大梁士兵,那必然是没法完全遮掩的。最后还是走漏了风声出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子游,到时你找借口不去,他们想探查也探查不出什么来。”李巍忧心道。
晏回南却摇头,“如果我不去,他们必然会认定我就是重伤难愈。就算不是真的重伤未愈,连一场小小的秋猎都不敢去,若被他们的使者传回去,岂不是正好用来长他人志气?”
李巍向来是相信晏回南的,从小三人当中便是晏回南拿主意拿得最多,他向来不是个胡来的人:“你心里有数便好。”
还未到李巍的府邸,路上便下起了蒙蒙秋雨。
远远地便瞧见挂着李宅灯笼的马车驶来,到了跟前之后,车帘子掀开,一位貌美的妇人探出上半身来,唤李巍上车。
是李巍的夫人,她如今怀胎已有七月,是和李巍的第二个孩子。再过不久便要临盆,李巍紧张地下马,迎了上去。
临要上马车时才想起还在淋雨的晏回南,回首笑问:“可要去我家用了晚膳,待雨停了再回去?”
晏回南懒得搭理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丢到李巍怀里,当是送他未出世孩子的礼了,“大伯伯今日心情好,给的见面礼。走了。”
说完骑马调转过头,离开了。
李巍笑着收起来,进了马车。
月溶拿出帕子细心地给李巍擦雨,边问:
“晏将军这样说,是谢家小姐松口了?”
月溶曾是李巍的贴身丫鬟,当初她在李府外面卖身葬父,不得宠的李巍自己也没什么积蓄,但还是当了母亲的一个首饰给她葬了父亲。在那之后,月溶便一直跟在李巍身边照顾他。
李巍从小身子弱,每次跟着晏回南和喻霰跑出去弄得脏兮兮或是受伤生病,都是月溶在照顾。所以她也曾见过谢韵的,也知道晏回南与谢韵之间的事,并且她与绿松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后来谢韵离开,绿松也不见了踪迹。
与谢韵不同的是,月溶生于微末,身份更加低微,但她为人忠厚老实,如疾风下的劲草,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曾经也没少因为李巍而被罚,但李巍为人良善,一心一意地待她,不顾父亲阻拦,不惜与父亲分家也要娶了月溶为妻。李巍是三人当中最先成亲的。
如今李巍能当上国子监司业,全凭他奋发图强,考中进士,两人的日子才越过越好。
李巍笑道:“不知道他,但看他不像之前那副人人都欠他一条人命的苦哈哈样,应当是有了好转?”
从前谢韵是贵女中,唯一不将月溶当成低贱的下等人看待的人。所以月溶对谢韵的印象极好,她感慨:“谢小姐人是极好的,晏将军也是好人,若是两人真能走到一起,也算了了晏将军多年的夙愿?”
同为女人,纵使她知道晏回南人很好。但月溶还是打心里希望谢韵自由,希望她获得她真正想要的。
只是他们心中都知道,这个若是,有多难。但是身为旁观者,他们也无能为力-
晏回南骑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看到月溶之后,心中忽然挂念起一件事。经过朱雀街后面,临湖有一家百年老店,现下正是开张的时辰,铺子里卖的糕点是谢韵喜欢的。
他打算买些带回去。
“哎哟!贵客临门,晏将军多年没来过我这铺子了!”老板还是晏回南幼年时的那位,他的头发已经泛了花白,但从前晏回南最爱来买他家的点心,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司文在身后牵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