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鸟是我打的,拔毛处理尸体,是不是该你来啊?”
“当然。”
他应得爽快,语调淡然轻松。
没等宁露接话,就听见那人又垂眼呛咳,本就苍白的脸上更看不出血色。
“不过,我身子差…受累易感风寒,届时…恐药石无用…咳咳…”
所以呢?
宁露听得一肚子火,从椅子上爬起,撸起袖子,张口就要反驳。
偏就对视刹那,隔着那药碗中升起的氤氲热气,竟真从他惨淡的面色中看出了若隐若现的憔悴和疲惫。
瞬间哑火,指着他鼻尖的手指僵硬弯下。
妖精。
“好——”
“好好好!我自己来。”
宁露挤出假笑,咬牙切齿。
药和她,谁更便宜,她自有论断。
不管在哪里,哪个朝代,她本人都是廉价劳动力。
日上三竿。
向来死水般沉寂的后院,热气腾腾。
宁露坐在凳子上,手忙脚乱地烫鸟拔毛。纪明披衣斜坐,乖巧旁观。
偶尔眼神交汇,他便扬起那无害无辜的孱弱笑意,就能把宁露堵得哑口无言。
折腾了半个时辰,她才把那两只横在盆里的斑鸠毛发拔净。
看着那两只赤身裸体的肥鸟,宁露仰面后靠,哀嚎一声。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现在一定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和嫌弃。
忽而风起,纷飞的羽毛扑倒宁露脸上。
tui、tui——
闻声,那双古井般的眸子应景漾起三两玩味。
正巧她擦脸抬眸,冲纪明飞去眼刀。
“你还笑。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她甚至觉得这个人是在故意报复。
报复逼他喝药渣,吃黑不拉几的野菜,还有她吐槽他身子差,人娇贵……
纪明慵懒敛紧身上的衣衫,不以为意,无辜挑眉。
初遇那晚,也是如此。
她的手伸向他,脚却本能指向另外的方向,时刻准备逃跑。
同样都是心口不一,可她比旁人……有趣多了。
宁露袖子抹了把汗,恶狠狠剜了眼仍在笑着的男人。
她错了,这家伙不一定是个好人。
他是那种以折磨他人取乐的纨绔子弟,是学校里会拽女生辫子的臭屁男同学。
早知如此,那天晚上就该问问那个姓卫的,把他供出去能换几两银子。
越想越气,宁露禁不住开口:“你就笑吧。我就是胆小,害怕没见过的东西而已。但是你等着,只要我做成一次。以后我就不怕了。到时候给你拔毛剖腹都手拿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