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欢看着谢妄之紧闭双眼,失了血色,脸色白得吓人。
像是已经堕入梦境的深渊。
她暗感不妙。
刘洲只怕是不知道自己那滴血威力有多大。
她很是纠结,谢妄之忽然咳出一口血来,面色骇人。
她深知拖不得了。
事急从权,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她拇指颤颤巍巍封住谢妄之的唇,隔着手指低头。
隔得太近,宋池欢能感受少年滚烫的吐息,还有他身上同他本人一样的冷香。
那滴被刘洲带着恶意的植入的血珠,被宋池欢吸引了出来。
身下少年死死拧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些许,面无人色的脸冷意散开。
宋池欢松了口气,见那颗血珠开始疯狂颤动,有隐隐落回去的趋势。
她连忙张口,把那滴血吞了进去。
口中的血腥气仍然萦绕不去,她连呸几口,面带嫌弃。
谢妄之只觉得唇间一片温热。
黑暗中,那些张牙舞爪的黑影在尖啸中被灼灼暖意焚尽。
那些他曾纠结千万次的不甘、寂寞、狂躁正源源不断,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
这种感觉,就像他年幼时独自坐在魔宫屋檐的阴影下,看见一只误入的纸鸢。
它跌跌撞撞,挣扎着越飞越远,带着人间才有的明亮色彩,与森冷宫殿格格不入。
他心知纸鸢不会属于他,却还是生出一点微末的期盼。
盼它能回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被一片陌生温度填满,驱散了常年盘踞的寒意。
他生出些不知所措的滋味来。
现在,那只早已消失在记忆里的纸鸢,竟飘飘摇摇,落回了他掌心。
他心里狂涌的气息渐渐归于平静,茫茫一片。
他眼睛颤了颤,倏然睁眼。
黑潭般的眸子猝不及防和宋池欢对了个正着。
宋池欢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她有些不自在,“腾”地直起身子。
“你别误会!别用那种被占了便宜的眼神看我好吗?”她举起双手,急忙澄清,“我什么都没做,你可千万别多想。”
谢妄之才发现自己身处异处。
房间四周挂上纱帘,带了点小巧思用新鲜的小白花别住。
中央的小几上有一盆小盆栽,里面栽着满满当当的三叶植物,墙面挂满了她不知道从哪些地方搜刮来的小玩意儿。
和他朴素得空无一物的房间截然不同。
倒是很符合她的作风。
宋池欢歪头挡住他视线,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喝水吗?”
看他不说话,便当他默认了,跑去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这次谢妄之没再抗拒,就这样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
他喉结微微滚动,鸦羽似的睫毛又长又密。
宋池欢满意地看着他把水喝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