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时屿的眸色暗了几分。
“起来先喝点水,好不好?”亓时屿放柔了声音,语气带着询问,将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临舒稍稍坐直了身体,接过水杯,但也没有喝,只是看着水杯发呆。
亓时屿还是第一次见到喝醉的谢临舒,比起清醒时的生人勿近,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呆萌。
“不想喝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亓时屿怕他拿不稳,一直虚虚地扶着水杯,此时看他不想喝,就想拿走放到一边。
谢临舒没有松手,也没有喝,含糊不清地说:“蜂、蜂蜜。”
亓时屿一愣,问道:“要加蜂蜜吗?”
谢临舒郑重地点了点头。
亓时屿一时无言以对,认命地拿着杯子依次打开了客厅的各种柜子。
很不幸,亓时屿不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他并没有找到蜂蜜。
大过年的,也不好点外卖,亓时屿只能给酒店前台打电话问有没有蜂蜜,前台说有,等会儿给他送来。
亓时屿松了口气,又去看谢临舒。
人又歪倒在沙发上了,但这回没有闭上眼,安安静静地在看他。
亓时屿走过去,依旧蹲着,问:“头疼不疼?晕不晕?”
谢临舒小弧度晃了晃脑袋,顿了一会儿,说:“现在有点晕。”
亓时屿失笑,这时门铃响了,是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蜂蜜。
亓时屿泡好蜂蜜水,将谢临舒扶起来,准备自己喂他。
谢临舒也没有反抗,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完,喝够了就把脸一撇。
亓时屿看着他把脸撇开,杯子里还剩一点温热的蜂蜜水。鬼使神差地,他将剩下的蜂蜜一口喝完,一丝甜意顺着喉咙下滑。下一刻,他猛然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我不过是不想浪费。亓时屿刻意地忽略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间接接吻”,仓促地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故作自然地将空杯放到了茶几上。
谢临舒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喝够了水,暖意和甜意带来了更深的倦意。
他温顺地靠在亓时屿的肩上,闭着眼,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亓时屿的颈窝,一不小心蹭到了抑制贴,闻到了浓郁的红茶香,喃喃道:“……好香。”
亓时屿一僵,搂着谢临舒的手下意识收紧,轻轻地把他不安分的脑袋往下按,让他远离自己的腺体。
谢临舒像只温顺的绵羊,他没有反抗,小声地喊:“困。”
“我带你去休息?”亓时屿搂着谢临舒的肩,轻轻地拍着。
“药、药……还没有吃……”谢临舒的声音越来越小。
药?什么药?
亓时屿听着谢临舒的话,心里的疑问更深,他知道这是一次很好的询问机会,于是循循善诱地问:“什么药?放哪儿了?我去给你拿,好不好?”
亓时屿没听到谢临舒的回复,只听到他逐渐变得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
亓时屿任劳任怨地帮谢临舒脱了外套和鞋子,再将人打横抱起。谢临舒比他在机场抱他那回更轻了,窝在他怀里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他心软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铺中央,又去浴室拿了热毛巾,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脸和手,给他盖好被子。
亓时屿把房间的灯都关了,只剩一盏昏黄微弱的床头灯。
做完这一切,卧室里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和谢临舒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亓时屿没有离开,而坐在床边缘,静静地看着谢临舒安静的睡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亓时屿的目光沉沉的,一路从谢临舒右眼尾的胎记滑到他微张着、泛着水光的唇上。
“药……”这个字眼无声地在他唇齿间滚动一变,众多疑点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改名的谢临舒、和年少时天差地别的嗓音、领证时见到的那条喉间的疤痕、脚踝扭伤却挂的信息素科、两次的失声、对单元乐的态度、醉后突然能自然开口说话的谢临舒,还有“药”……
亓时屿在床边静坐良久,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去洗了个澡,然后在谢临舒身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