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的烟青色眼眸轻轻落到我身上,时透也跟着点点头。
杏寿郎深深看我一眼,叮嘱道:“注意安全。”
我正要答应,就听见时透跟着回答:“我会保护好她。”
啊——霞柱大人,这样真的太让人有安全感了!我藏下原本的话语,只是跟着又点点头,
就此分开,杏寿郎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我们也迅速到达那间木屋。
原本一直淡然如平静水面的时透忽而看向正前,他拉住跑在前方的刀匠,逼停前进的步伐。站住时小心地收刀防止我们撞上。
“来了。”他的声音轻而淡然,但总能钻进你的大脑。
月色愈发清冽,将草地染上冷蓝。四野寂静无声,唯独那间木屋里传来有规律的金属锤打声,这样的声音近来一直陪伴着我,我能分辨出屋内的刀匠有着优越的铸造功力。除此之外我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在我们的注视之中,茂盛如墙障的灌木里咕噜噜滚出一个陶瓷的壶。它侧着滚了几圈,在路正中停住,立了起来。
然后无端跳了跳。
……一个壶,跳了跳。
我立刻回想起那些丑陋的鱼怪!
霞柱大人将我们护到身后,双手持刀在正前,无声地缓步上前几步。
我不由握紧手枪,手上动作极快地将子弹装满弹匣,心里隐隐后悔,怎么只带了手枪!早知道应该带冲锋枪!
壶里突然诡异地传出一阵瓮声瓮气的笑声,那笑声满是恶意,尖细的声线不轻不重地勾挠着气氛。我警惕地盯紧了壶,那是一个主体为白瓷的壶,在昏暗的天光下我隐约能看出釉彩上得还算均匀。壶身绘制的花纹是基础的花草纹样,青绿色垂枝上蔓生着一圈多彩的小花,且每一朵花都仔细描了金边。但老实说算不上多精致,甚至不如我衣裳上绣出的纹样。
而且……是我看错了吗?这个壶怎么还不太对称,似乎一边高一些?
“你居然注意到了我。”
壶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它就像一个发声器官,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壶身也跟着摇摆起来。瓷制的壶底与地面分分合合,轻轻的噪声总伴随着一种不安感,我还不知这感觉来自何处,就已经想到瓷瓶滚过桌面最后砸碎在地的画面。瓷器是精致贵重的,也总是易碎的。
“看来你是柱吧?”
它兴奋地转了转圈,轻轻跳了下。
霞柱大人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他微微垂头,目光落在壶上。
就在壶平稳下来的瞬间,一股漆黑如水的物质唰地从壶里喷出,但它没有散开,也没有泼落在地,而是在半空中凝聚起长条形,似乎具有橡胶般的质感。黑水之上……是一具人形!
用简略的语言无法完全形容的丑恶完全地展露在那具人形之上,这是鬼,是黑夜中苟且偷生的生物,是晦暗与肮脏的形象表述。月光下这罪恶无所遁形,甚至不再以含蓄作为伪装,而是直白地显露人前。
它有着两只眼睛,一只在原本嘴的位置,一只则竖着裂在额心,原本该是双眼的位置变成两张嘴,绿色的嘴唇正兴奋地开合。装饰它身体的并非什么独属于鬼的花纹,而是数只生长在肩膀与耳朵处的手臂。看那手臂的大小,更像是婴儿的部分。
它扭动着身体,轻佻地用尖细的嗓音说着些与外貌毫不相符的礼貌话,身体则故作姿态地表现起礼节:“初次见面,我是玉壶。”
真是……我皱紧眉头。
长得有碍环境卫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