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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国命在旦夕（第1页）

陶三勇看兰甫跟着邹捷往外走，急道，“如果你伤害了我的朋友，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们写信的！”兰甫转身对陶三勇说道，“你放心，他们是抗联，我是中国人，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到了山洞外面，又钻入另一处山洞，里面是副队长还有另外三个人。邹捷说道，“这是我们小队的四个副队长，这是我的朋友章小姐。”又对兰甫说道，“章小姐，我们这次要用户上换的人是怀国。”

兰甫闻言心头一震，说道，“那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邹捷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做好，无须你费心。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个情况，麻烦你给我们讲讲。我们只从他那张照片看到他父亲是个级别很高的军官。”

兰甫说道，“他是我的同学，现在仍在读书，没有参与关东军的罪行。他的日本姓是桃濑。”

众人脸上面露喜色，笑道，“太好了，他竟然是桃濑，我们不愁弄不到钱了！”兰甫问道，“他父亲是个很大的官吗？”邹捷点头说道，“非常大。”有一个副队长又说道，“最好诱得他父亲亲自送钱来，我们将他父亲也抓住，挫挫关东军的锐气。”

邹捷说道，“如果他果然是桃濑，钱还在其次——”又问兰甫，“你知不知道731部队？”见兰甫摇头，邹捷说道，“这是关东军的一个部队，专门抓中国人、朝鲜人、和俄国人用来做活体的细菌实验。你知道什么是细菌实验吗——让人感染细菌，然后放在手术台上进行活体解剖。”兰甫也上过生理课，闻言吓白了脸，只知道点头，又听邹捷说道，“他们抓住了怀国，说要送到731部队去。”兰甫急道，“陶三勇父亲既然是大官，就用他换怀国！我看户上对他很是客气。”

邹捷说道，“除了换怀国外，你这个朋友，我们还有更大的用处——你知道他妈妈娘家姓什么吗？”兰甫摇头，邹捷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妈妈娘家姓石井，他舅舅正是731部队的负责人。”

兰甫问道，“他说过他外祖父是一个医生，他舅舅怎么会——”邹捷说道，“他舅舅也是个医学博士，他们学习医术，不是为了治病救人，是为了研究出可以一次杀死许多人的细菌来，用来和我们中国打仗。”

兰甫眼中噙着泪水，低声说道，“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邹捷说道，“等我们用户上换回了怀国，让怀国告诉你。”

他们又将兰甫带回陶三勇那个山洞，也松开了陶三勇身上的绳索，只是仍旧派阿少看守着他们两个。陶三勇见兰甫像是哭过，急切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怎么样？”兰甫只是冷笑道，“大家都是中国人，他们能对我做什么？”不再理会陶三勇。

陶三勇见兰甫在阿少身边坐下，教他识字，于是也在他们身前蹲下来，说道，“我也认识字，我也来教你。”兰甫却一把夺过阿少的书本，对阿少说道，“别理他，他是日本人。”

陶三勇急道，“兰甫，我是日本人，这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为何他们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呢？”

兰甫问道，“我问你，你舅舅是不是姓石井？”陶三勇点头道，“我舅舅确实姓石井，那又如何，你舅舅不也给日本人做事吗？”

兰甫啐了陶三勇一口，说道，“我舅舅给日本人做事，那是被逼的。不像你舅舅，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陶三勇奇道，“我舅舅是一个医生，有什么好丧尽天良的？兰甫，你不会是听错了罢？我和你这么久的朋友，抗联的人是你刚刚认识的，怎么你这么相信他们的话，却不肯相信我呢？”

兰甫说道，“那你舅舅现在在哪里？”

“他在关东军的防疫给水部队，负责研究疾病防疫，虽然是在关东军，但到底也是个医生呀。”

兰甫将信将疑，问道，“他真的只是负责研究疾病防疫的吗？”陶三勇说道，“我外祖父在中国行医数十载，死后葬在中国，至今还有不少中国人为他扫墓祭拜，可见他的人品。我舅舅怎么会是坏人呢？想必是你朋友打听错消息了罢。日本人的姓氏里面带有井的很多，井上，井下，井田，井伊，或许是你朋友听错了呢？”又赌咒发誓道，“兰甫，假若我舅舅真的是坏人，就让我毕业之后再也见不到你。就让你再也不理我。这个誓言发得够重了罢。”

兰甫说道，“谁知道你的，兴许我不理你，你还高兴呢。怀——他们要交换的人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不一时有人送饭给他们，兰甫和陶三勇的碗里有饭有肉，阿少的碗里只有红薯和野菜。兰甫问阿少，“你吃的怎么跟我们吃的不一样，怕不是要毒死我们罢？”阿少说道，“怎么会，队长特意吩咐了，要好好招待你们。”兰甫假意不信，说道，“除非你拿你吃的跟我们吃的换，不然就是你们给我下了毒。”阿少心思单纯，果然跟兰甫交换。陶三勇见兰甫要吃红薯野菜，连忙用自己的和兰甫交换，兰甫倒也不推辞。

到了晚上，邹捷和阿少带他们往里面走，有一处略平坦的地上，铺着一堆稻草，邹捷说道，“委屈你们了，晚上只能睡这里。”阿少手上抱着两条露着棉絮的破被子，外皮倒是洗得十分干净。兰甫上前摸了摸被子，邹捷说道，“条件艰苦，只有这样的被子了。山里面晚上冷，你们还是不要嫌弃，盖这个睡罢。”

兰甫说道，“你们吃得了苦，我就也吃得了苦。”又说道，“如果担心我们逃跑，不妨把我们捆住，这样阿少晚上也能睡觉，不用守着我们了。”陶三勇说道，“捆我就行了，不要捆她。”

邹捷笑道，“两个都不捆。阿少精神足着，先守着你们，明天早上找人换他。”

晚上兰甫与陶三勇肩并肩在稻草堆上躺着，陶三勇要兰甫躺在里面，他自己远远地躺着，几乎离了稻草堆，躺在了地上。兰甫也不好劝他，心想一个大小伙子在地上睡一晚也不至于生重病或是死了，就让他这样睡罢。如此过了一夜。

次日他们醒来时，阿少已换了旁人。那人自称叫阿青，看着比阿少大不了几岁。阿青给他们打了一盆水来，兰甫就用手洗了脸，而后陶三勇也洗了。洗完脸没有毛巾擦，两个人看着对方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时邹捷走了过来，兰甫见邹捷眉头紧锁，一脸忧愁，忙止住了笑，问道，“出什么事了，她回来没有？”

邹捷说道，“昨天晚上跟他们谈判完毕后，他们派人连夜把怀国带上了火车，今天一早到了奉天，刚刚已经交换完毕，怀国已经回来了，就躺在隔壁山洞。”

兰甫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问道，“躺在？她受伤了？”

“她被感染了疟疾，病得很严重。”

“是731的人做的？”

邹捷叹道，“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难怪日本人放人这么痛快，原来是已经……”

兰甫急忙往外跑去，邹捷也跟着走了出去，陶三勇想要跟上去，却被阿青拦住。

到了隔壁山洞，里面也不宽敞，用石头和木板搭了一张床，怀国穿着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全身都已经肿了，闭着眼睛，叫她她也不应。兰甫哭着对邹捷说道，“快送她去城里医治呀。”

邹捷叹道，“关东军已下了指令，凡是奉天城内有疟疾症状的人，一律抓捕。知情不报者，视为我们的同党。”

兰甫见怀国的嘴唇已经成了青紫色，知道这是缺氧的症状，哭道，“不是绑架了桃濑吗，就拿他做要挟，要日本人送药过来。”

邹捷说道，“还没有告诉你，你朋友父亲那边，也遇到了阻碍——”

邹捷话没说完，陶三勇拖着阿青也来了，隔着山洞外守门的人，阿青说道，“队长，他说他知道怎么治疟疾。”陶三勇说道，“青蒿可以治疟疾，快给她拿青蒿煮水喝。”邹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陶三勇说道，“我外祖父是个医生，小时候他带我读诗经，读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蒿的时候说，这个青蒿可以治疗疟疾。请相信我，我外祖父是很有名望的医生，治好过很多中国人的命。”

兰甫问道，“你知不知道青蒿长什么样子，这山里有没有青蒿？”陶三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问问附近的农家，总是有知道的。”邹捷说道，“那么就听你的。”他让阿青带兰甫回去，兰甫不肯，只要守着怀国。于是阿青和兰甫陶三勇留在这个山洞里，邹捷派人去找青蒿不提。

兰甫这才来得及看怀国病号服上绣的字，问陶三勇道，“这不就是你说的防疫给水部队吗？为什么明明在研究疾病防疫的，却让我朋友得了疟疾呢？”

陶三勇问道，“她不是抗联的人吗，她怎么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