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走在刀刃上的第三步棋。
楚稷在脑中将方才微月的模样拉出反复回忆,他确信,她对他有情,至于到哪个地步,他不太确定。
若是她能更依赖他,更信任他,楚稷也能更好的走好这一步。
还是不够,楚稷想。
雨滴成丝洒在唇上,让他回想起方才的温度。
他有些分不清是自己想要更进一步,还是只是因为计划需要更进一步。
但都没关系,他不在乎。
情之一字,不过在缘,缘起生情,缘灭断情。
若生了情,斩断便是了。
“爹、娘,”楚稷轻声,“下次再见,我会亲自将他的头提来。”
他起身,衣袍刮过草丛,沾上几点泥泞。
黑夜如墨,秋后的第一个春,碑前嫩芽勃发。
出发前往燕州的这日,林疏染登门前来为微月饯行。
微月在屋中清点物什,听见门外轻快的脚步,她刚转身,林疏染的一只脚就踏进了门。
前几日,林疏染便从父亲那听闻燕州闹饥荒的事,而林天卿被发往的柿州正好毗邻燕州,她忧心兄长的安危,却同时知晓了楚稷被派去赈灾的消息。
她猜想微月也要同去,因此这次来,不仅是为了送别,还是为了林天卿。
林疏染将此事告于微月,边道:“若你见到他,帮我问问他的近况,说家中一切安好,照顾好自己。”
微月点头,叫她安下心来,若是她能见到林天卿,定会帮她带话。
叮嘱完这事,林疏染开始叮嘱微月,说燕州不比皇城,且又正值灾荒,难民众多,叫她保护好自己。
微月一一应下,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幼时与亲人失散,她便鲜少再尝过这种被人关怀的滋味。
余光瞥向屋外,院里紫蝴蝶杜鹃开得漂亮,微月对林疏染道:“你等等我。”
说完,她走到院中,弯腰摘下一朵。
林疏染走到门口,晴日方好,她抬头遮眼,笑道:“这杜鹃开得真漂亮。”
她懂花,知晓此花所需刁钻,在院中并不好养活。
微月走近,抬手将花插在林疏染的发间,道:“好花配美人,好姐姐,这朵就送你了。”
林疏染被她逗乐,轻轻抚上她的发,道:“不知他为何要将你带去,若是能留下,我便带你去我府上住住。”
微月微笑,含糊将这个话题带过。
两人聊了几句便到了时辰,微月坐上马车,朝窗外的林疏染挥手。
在滚滚车轮里,驶向燕州的马车却不止这一架。
数日前,南郊,贾裕全的隐宅里,赵乾手中拿着一封信,赵观庭坐在一旁,低头随他四叔一起研读。
半晌,两人读完这封信,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信中所写,乃是当朝军机密报,运输粮草一事。
而落笔人,正是楚稷。
赵乾将信递给赵观庭,道:“拿去烧了。”
赵观庭有些惊讶,道:“真按他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