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回道:“倒也没什么要务,正巧办事路过齐城,想着不如回来看看,便与王爷一同在齐城小住了两日。”
陡然间,县令脸色大变,他压根没认出秦绪身后的男人是陆峤言。
许是验尸所内光线阴暗,陆峤言又身着便装,这才让徐仲宁忽略了陆峤言。
“诶哟,都怪下官眼拙,这尸所的灯确实该换了,还请王爷莫怪!”徐县令连忙跪迎,失去血色的脸又挂上了一个极其谄媚的笑容。
陆峤言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徐县令所言极是,这灯确实该换了,若是这光再暗些,伤了眼睛可就得不偿失了。”
男人长身玉立缓步走向前,只见他撑着锋利的眸,眼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徐县令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陆峤言见徐县令愣在原地,索性把话挑明了,他收回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转而正色道:“此事本王已经知晓了,徐大人不必紧张,事发突然,这些年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徐大人应该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此事牵扯太多,若传出去恐生民乱……压下去,对外便称自尽而亡,卷宗……”陆峤言抬手按住尸格上“中毒而亡”四字,“重写。”
闻言徐县令的掌心被汗沁湿了,他叩首的动作顿了顿,却见陆峤言已转身,玄色的便衣衣摆轻轻扫过案几,最后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徐县令是个聪明人,想必用不着本王多说。”
语毕,摄政王的轿舆远去,秦绪和陆峤言踩着黄昏,准时回了客栈。
一路上,秦绪思绪万千,直到坐在了酒桌上,她才忍不住问道:“王爷信得过徐县令?”
“信也不信。”陆峤言悠悠开口。
秦绪不解:“王爷此言何意?”
陆峤言边斟酒边回道:“人与人之间不过信任二字,而这信任背后又挂着利,无利不信,这个道理,秦大人应该比我明白。”
秦绪了然。
不等秦绪反应,陆峤言又道:“徐县令有一嫡子,年纪与你相仿,只可惜不是块读书的料。”
原来陆峤言是想做个顺水人情。
秦绪习惯性地沉眸思索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再大的事也没有眼前的事重要。”陆峤言把菜碟推到了秦绪眼前,打趣道,“要人人都瘦成秦大人这般,恐怕还不等回京都,这天底下的药房便都要忙不过来了。”
秦绪白了男人一眼,她也不是故意想这么瘦的,只是吃不胖罢了。
拿起筷子,秦绪看着满桌的小菜,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说陆峤言太现实,还是说他太随心所欲?似乎哪一个都不合适。
紧接着一阵咀嚼撕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骨,只见面前的男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与白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秦绪被惊得目瞪口呆。
看起来这家伙是真的饿了。
只是陆峤言的身上矛盾点太多了,甚至多到她已经无法理解那人的一言一行了。
而后小窗陡然间剧烈颤抖,只听一声巨响,原本摇摇欲坠的小窗彻底碎了,残渣被甩在了地面上。
秦绪抬眼看过去,外面月色正浓,接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便闯入了少女的视野。
“阿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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