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对于对方来说是那么多余,都觉得这段关系不仅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一个正当的、明面上的证明,又偏偏都舍不得放下和对方重逢的一点点心里面的甜头。
于是两人再没通过话,但照旧还要给彼此发着消息。
徐照月:“午饭番茄炒蛋配大米。”
方秉尘:“收到,照烧鸡汁拌饭。”
徐照月:“晚上喝白粥。”
方秉尘:“收到,包子豆浆。”
方秉尘:“今天下雨,窗户关了没?”
徐照月:“已关。”
方秉尘:“喝水。”
徐照月:“已喝。”
两个人几乎都算是惜字如金,徐照月也算是勉强体会到了,当初方秉尘无论她说什么都只敢回一个“好”的滋味。
方秉尘本来想着两天就回去,但那天之后,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静一静,于是决定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真正接受两个人不合适的事实了。
群里的大家每天勤勤恳恳码字,火火热热聊天,徐照月也逐渐不再找他约字,变成了一个人单机,好像在群里说话也少了。
方秉尘只敢在徐照月的小说里多驻足一会儿,拿着自己的小号在评论区大发特发,聊天框里愣是半个字都不敢多打,好像犯了弥天的大错。
两个人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徐照月觉得自己已经收了心,最好离这个人远远的,就好像人们都说有的亲戚和你不亲,是因为平时走动少,或许她和方秉尘来回交流的次数少了,距离离得远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彼此的影响了。
之前有影响,可能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着有事情没解决,但现在都解决了,分手的原因,现在的心态,种种种种都把话说开了。
他们都已经看清了事实,尽管谁都没有明着说出来。
那就是他们已经不合适了。
方秉尘每天的生活也无非就是更新,运动,找找自己能做的事情,偶尔和爸妈一起参加中老年广场舞大赛,虽然通常只有看的份儿,又或者去巷口聚众八卦,当瓜子消耗选手的老末,再比如定期掏一笔钱出来给山区捐赠点东西。
总之,用尽了一切办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徐照月那边挪开,徐照月发消息的次数也逐渐越来越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徐照月又回到了只吃挂面甚至不吃饭的日子。
他们都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来认清自己,方秉尘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徐照月现在又成了什么样子,他倒是想过,不如回去一趟,不,应该说不如过去一趟,也不用多做什么,也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做一个所谓的田螺小子,把饭做完,然后溜走就好了。
但徐照月必然是不乐意的,而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又会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者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只能作罢。
这好像要比当初一声不吭就走掉,更让人难受,当初一声不吭的走掉,方秉尘还留有了一线对方一定有苦楚,所以不得不分手的余地,可是两个人却在那种环境之下,把话都说开了,或者说把一切都看明了,再没有什么外界的理由可以找来用了,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告诉着自己:
两个人早就不合适了。
而且他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口口声声说着为对方好,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在一起,或者不说复合,只是多求那么一分钟,一秒钟共存的时光。
自私就自私吧,方秉尘又回了平城。
起码有一个不遗憾,不草率的告别,他真的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
徐照月被敲门声吓了一跳,顶着乌青的眼,问道:“谁?”
方秉尘道:“我,方秉尘。”
徐照月开了门:“不是给过你钥匙了吗?对了,你的钥匙我还给你,就在玄关。”
玄关干净而整洁,钥匙上没有落一点的灰尘,仿佛像是刚刚才放上去的一样:“我一直都没用,就一直在这里放着了。”
方秉尘没有去碰那把钥匙,“你想要赶我走吗?”这句话又被他吞之入腹,只是低头换了鞋:“你又瘦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就因为那个病吗?你有每天吃药吗?”
徐照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其实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锅里有饭,冰箱里也有,我没吃你做的。”
方秉尘的脚步顿住了:“你没吃我做的饭?”
徐照月一副不以为意:“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别人来伺候,你做的那些我没碰。”
“那你头两天……”
“心血来潮想下厨而已,现在看来还是得过且过吧。”
徐照月回了自己的房间,方秉尘顺着她的脚步一路看过去,才用余光扫到了僻静的大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