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舒尝试了几种方法,发现真的叫不醒殷琼和白储二人,仔细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的血。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再多一道伤痕也无妨。
可他刚抬起手,就被一双白净的手给截住。那双手看似纤细,力道却不容抗拒。
原胤抿抿唇,把他的手抓起贴在自己心口处,“师尊,不要了。”他声音发颤,像是压抑着什么,不情不愿地离开谢恒舒,他坐到殷琼旁,“我来吧。”
他把手抵在那两人额心,闭上双眼时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没过多久,二人皆悠悠转醒。
原胤啪叽一声倒在谢恒舒怀里,泪眼迷蒙地道:“师尊……累……抱抱我。”他将脸埋进那片熟悉的衣襟,贪婪地汲取着令他安心的气息。
谢恒舒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安抚,“神识强行唤醒确实会很累,我抱着你歇一会。”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却没注意到怀中人微微勾起的嘴角。
原胤哼哼唧唧抓了抓谢恒舒的衣袖,他确实有一点点乏,但还没到累的程度,区区唤醒两个仙师而已,如果是唤醒谢恒舒这样灵核强大的仙尊,恐怕才会让他觉得困难。
就像试图用双手捧住月亮,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怕从指缝间溜走。
而且他并没有把握能毫发无损地把他带出来,所以才只能另寻他法。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原来在这世上,仍有他力所不及之事。
但好在谢恒舒自身就是强大的,强大到光芒万丈,强大到几乎灵力有损也能依靠自己冲破幻境,强大到如此瞩目,能让他四百年都无法移开目光。
偶尔他也会想,若师尊不是这般耀眼,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觊觎的目光,就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不累。
但是谢恒舒在身旁,还是累的。
特别累。
“唔咳咳……啊啊啊!”殷琼一睁眼立马甩了白储七八个巴掌,“畜生白储!你居然敢害我?!”她气得连发髻都散开半边,活像只炸毛的猫。
白储本来还在缓冲,一下就被巴掌给扇醒了,脸上瞬间浮现出红肿的印记,他懵懵地,“什么……?”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被殷琼干了什么,“殷琼!你敢打我?!”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我打的就是你啊啊啊!你居然敢趁我不注意推我过后山结界,你就是想害我!”殷琼怒气冲冲,怨气直冲屋顶。
她最恨被人背叛,尤其是被这个总跟她斗嘴的混蛋。
“什么我害你?我还没说你偷溜下山骗我接委托……等等……”白储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让他后背发凉。
殷琼也停了下来。
眼睛一扫就扫到了躺在谢恒舒怀里的原胤和那个十分熟悉的房间。
“我们还在路城,还在锦镇那家客栈。”谢恒舒这才叹了口气,顺了顺殷琼的毛。
这孩子应该是被吓到了,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修行之人最怕道心不稳,而幻境往往直击内心最脆弱之处。
他全然没注意到原胤盯着谢恒舒的手逐渐阴冷的眼神。那双灰眸此刻暗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却在谢恒舒看过来时瞬间恢复清澈。
“客栈……?”殷琼没转过来,脑子还停留在自己的幻境中,“我们不是早就逃出去了吗?不对……”她突然抓住白储的袖子,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个年轻人都愣住了。
白储终于想通了,一字一句地:“我们……从来没有逃出过这家客栈……?”他说得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在推翻自己的认知。
作为以智谋见长的修士,这种被完全蒙蔽的感觉实在糟糕。
“嗯。”谢恒舒轻声道,“不过幻境有一部分也是写实的,至少我们真的被困在了房里,而屋外,也确实起了火。”
他望向窗外渐浓的烟雾,神色凝重。这火来得蹊跷,倒像是要逼他们做出某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