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库

第二十四章（第2页）

因为那只小猫眼巴巴地看着她，问，“是准备两个吗？”

“是的，两个，我就埋在你旁边。”

这是连日来少见的晴天，工作日的上午宋闻清抛下了公司，两个人就着墓地怎么布置，聊了很久。

宋闻清还是否决了一些离谱的要求，比如在墓地里装制冷，比如和冰淇淋一起埋进去。

“国内是火葬。”

她看见小猫眨了眨眼，又仔细地解释，“火葬就是把尸体烧成灰，放进骨灰坛里。”

“哦。”命仙又缓慢地眨了一遍眼睛，人类已经不会把没用的身体放进土地里，也不会用木头做棺椁，“那我不要埋进去了，只是一把灰，宋闻清，你把我洒在这里吧。”

她们坐在庭院的露台里，依偎着，春日的阳光并不灿烂，命仙已经可以接受这样的阳光，或者说，和自己的人类在一起，什么样的阳光都可以。

宋闻清轻笑着从脖颈开始一节一节往下按揉着少女的脊椎骨，她好像辛勤的园丁，看着自己浇灌的幼苗节节生长，自豪感充盈她的心脏。

“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小孩子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宋闻清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

希望有一块小小的墓碑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如果若干年后表妹也住在旁边，她会有一些高兴。

人类善变，命仙懂，她们没办法承诺很久以后的事情，“宋闻清，那很久以后，我再跟你说一遍，要把我的灰撒在这里。”

那是一个悠闲的上午，随后的几天，人类还是一如既往早出晚归，命仙会在三四点的时候给人类打去电话，催促早一点回来。

在这段时间她清理了很多不速之客，有时候和宋闻清在聊天，她捎带手掐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充当炮灰的小鬼。

撕碎的鬼气一层一层落在地板上，她已经无暇去顾及那个叫程程的小跟班吃了些什么。

总归是全吃了。

她发现人类的睡眠并不沉，来回进出两次，人类就要醒过来，第二天人类的状态就会很差，但并不会提出来，只是晚上更早地入睡。

于是在宋闻清睡着后她就会溜出来，在空荡的房子里脚步放得既轻又慢地徘徊一整夜，不想惊醒房间里的睡美人。

她这段时间听过了很多人类幻想的故事。

看完后自诩公主的骑士身份，当守护者，在黎明既出黑夜遁影才重返人间，带着疲惫扑入人类的怀抱。

胆敢踏入自己地盘的鬼物被她撕杀了很多，小跟班被喂到从二楼往下看去，一整片客厅都藏不住它的身躯，但脏东西仍然像源源不断似地闯入她的地盘。

方明期来访过两次，在细雨里仍规矩地守在庭院中，她抽出一只格外难缠的东西扔了出去，“能从这个查出来源吗？”

捏着混沌不清只知道扑咬的鬼婴，方明期捋了把潮湿的长发，也罕见地疑惑，“不像是本地鬼。”

“鬼童，我见过。”命仙清理完房子里的脏东西走了出来，“生剖的，用尸油养。”

这种东西在出生和死亡之际才养得出来，辅以尸油激发对生人的凶性，人类的残忍比鬼还恶。

“我带回去让钟霄木看看，能不能看出来头。”

命仙喘着气，坐在湿漉漉的地台上，她刚刚楼上楼下跑了几回才把这只东西抓住，“它有实体，看完后，火化了吧。”

这种生剖出来的鬼童，既活着又死着，月光不认可这种东西，阳光也嫌恶它，不如被一把火烧干净，一了百了。

方明期拎着鬼童甩了两下，黑黢黢形体上粘稠的液体看着有点恶心，雨水冲不干净，她试图甩干净，忙着呢还记得嘲讽小鬼王，“脑子好了？连火化都懂。”

看上去是好了点，不东问西问像个第一天做人的小鬼了。

看着落在草坪上的恶心东西，命仙的舌头顶住上颚试图压制怒火，在方明期甩出第二滴的时候，没压制住，“滚出去。”

方明期停下动作，听钟霄木说过后，她有去感知小鬼王的鬼气，确实恢宏，不过恢宏又怎样，做人嘛，不受鬼气的压制。

挑衅鬼王呢，她这种普通鬼挑衅到就是赚到，“脾气真坏，应该抄几遍不生气。”

命仙闭眼懒得与人鬼纠缠，敲了敲玻璃让小跟班送客。

一团堪称肥硕的黑雾闯出来时，方明期瞪大了眼睛，“你养猪小能手啊。”

小跟班听不太懂人言，念着程程程程，将方明期推出庭院范围，方明期一边往外走，一边捻了丝鬼气在手里揉搓，感慨道，“这么斑驳，怎么还没发狂呢。”

命仙盘腿坐在露台上，感受扑面而来的潮湿水汽，夜已过半，再等等，等到天亮的时候就能回到人类身边。

她是如此期待月落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