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爷真是深藏不露!面不红心不跳就拿下了太子爷,我还以为……”
炎煜朱一脸狐疑:“以为什么?什么拿下,不过是……”
“当然、当然!小佛爷您这就算是出头了!”不等炎煜朱说完,月前事便继续报喜:“太子爷指名要您七日后在红黄联会上出演压轴大戏,虽说是做配,可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炎煜朱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追问:“什么戏?”月前事却顾不上答他,仍自顾自地念叨:“还给了黄家七八类代言,和红家最畅销的报刊封面!您快收拾收拾,今晚就进京。那边的招牌——哦!还有宣传文稿、行程安排,通通都得重做!这可有的忙了!”他见炎煜朱还愣着,急得直催:“小佛爷您别发呆了,快去!——菊平!快帮小佛爷收拾行囊,再备好橄榄车,我们今晚就动身进京!”他一边嚷着,一边已冲出房间,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呼喝吩咐着众人,自己倒忙得没顾上做成半件实事。
月前事的人马在第二天拂晓前,总算将炎煜朱送到了平城京。为了七日后的红黄联会,各路艺界人士早已齐聚于此:有名的图着再展风采,没名的也盼着能混个脸熟。
主办方特意让出一栋名为“德艺”的大厦,专供受邀者居住。大厦毗邻三条街外的京都铁塔,玻璃幕墙上清晰地映照着铁塔璀璨的灯光。
即便夜深,楼内大厅依旧灯火通明,不时有醉意摇晃的身影经过。环形前台后,四、五位管理员小姐正在值勤。其中一位接过月前事递上的介绍信,浏览后略作停顿,说道:“佛朗明戈先生,您的房间在二十一层三十六室,这是钥匙,请您收好。”此言一出,周围往来之人都不由得停步注视,纷纷好奇这“佛朗明戈”究竟是何方新秀,模样为何如此面生?
月前事忙接过钥匙,喜道:“小佛爷,您的房间在二十一层。”
炎煜朱小声嘀咕:“二十一层?这上下出入也太不便利了。”
月前事笑着解释:“小佛爷您有所不知,这类高层大厦都装有‘绳梯’,无需人力,上下自如。”
“‘绳梯’是?”炎煜朱回想片刻,恍然道,“哦,可是矿井里用的那种?”
“类似,类似!”月前事连连点头。
月前事从随行侍从中点了菊平与萤负责搬运随身行李,吩咐其他人押运大宗物品先往大广场去。待进了绳梯,见无外人,月前事赶忙躬身道喜,菊平和萤也忙不迭跟着行了个跪礼以示祝贺。
炎煜朱自接了《赏樱记》,遇见了太多没由的事,此刻赶了一夜的路,早没了精神,应付道:“又有什么喜事?”
“小佛爷,赶着这红黄联会的艺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青龙国有三教九流之说,我们东海艺人,也有高下九类之别。”
正说着,绳梯已停靠二十一层。月前事不敢再多言,赶忙侧身迎请炎煜朱步入房间。房内设施一应俱全,日常用度皆细心备置。自落地窗向外望去,正对着京都铁塔的璀璨夜景。俯瞰城市车水人流,不过钢铁蚁走。炎煜朱少见这等都市造物,只觉灯火过于晃眼,连连熄去了好几盏。
炎煜朱接着问:“你说的九类,具体是哪九类?”
月前事忙答道:“回小佛爷,这上三类称作‘贵老红’,指的是那些背靠权贵、资历深厚、眼下正炙手可热的艺人;平三类叫‘财喜颜’,是能赚钱、口碑好、相貌出众的;下三类为‘佚庸劣’,说的便是没名气、资质平庸,或是德行有亏、已然败露的那等。这德艺大厦的房间,以顶层二十一层为尊,每低一层,便次一等。您能住进二十一层,必然是预备的上三类!故此,我先恭喜小佛爷了!”
炎煜朱听得晕乎,疑道:“这还能预备?”
“自然能!”月前事忙道,“您是太子爷钦点,至少就占定了一个‘贵’字;待联会过后,‘红’字便是囊中之物;届时只消再略熬几年,接上几部大戏,下次您再来德艺,入住的必是前十室!”
炎煜朱一时无言以对。他觉着在这草台班子多待几日都快憋闷疯了,更遑论“略熬几年”,嘴上却仍敷衍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我还安排了菊平与萤贴身伺候小佛爷您,他们都会说青龙语。我早先打听过,二十一层的套间都配有佣人房,果然不假!”
“那其他人如何安置?”
“他们都在广场那边扎营落脚,您就不必费心了。”
“广场?那地方如何住人?”
“小佛爷是初次参会有所不知。艺人们动辄携带几十名侍从仆役,又需随时听候差遣,在广场扎营是再合适不过了。”
“难道不会堵塞交通么?”
“那是大演会场后方的一片专用空地,本就是当年荻草猪……呸!您瞧我这张嘴,这名儿如今可提不得。那地方本是专为樱家文体演出所设,自然避开了寻常人流。”月前事解释着,忽又转为谄媚的腔调,“这扎营已是十几年的老规矩了,这回托小佛爷您的洪福,咱们总算也能占上一块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