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我已经没了完整的躯体,断臂之处经脉尽毁,根本无法承受大规模燃血。
“让我来。”司怡忽然上前,双膝跪地,将手掌按入黑泥之中。
“你要做什么?!”我惊呼。
“献祭。”她平静地说,“我是第一百零八任守村人,体内流淌着历代祭品的怨血。只要我自愿献出神识,就能短暂切断它与阴胎的联系。”
“不行!”我一把拽她肩膀,“你死了,谁带我们进祠堂?谁指引我们毁掉阴胎?!”
她笑了,笑容终于有了温度:“你以为……我是第一个愿意牺牲的人吗?”
说完,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随即五指插入泥土,厉声高喝:
“**百代血契,今朝断!守村之名,永不续!**”
刹那间,大地震动。
从她掌心蔓延出无数血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迅速覆盖整片土地。那守村人发出无声嘶吼,身体剧烈扭曲,绿焰狂跳,最终“砰”地炸成一团黑烟,消散于夜空。
而司怡,缓缓倒下。
我接住她软倒的身体,触手冰凉。她眉心红芒彻底熄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还活着。”祁宁探了探鼻息,“但灵魂受损严重,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恢复意识。”
钟财挣扎着站起,看着倒在地上的司怡,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我没说话,只是将她轻轻放在一块干燥岩石上,盖上外衣。
远处,乌云翻滚,雷声隐隐。
“我们必须赶在阴胎完全觉醒前动手。”我说,“否则等它成型,别说毁它,连靠近都会被吸成人干。”
祁宁点头:“可没了司怡引路,我们怎么找到村祠真正的入口?据我所知,风门村的祠堂在历次轮回中位置都在变,有时在村东,有时在村西,甚至有一次出现在地下三十丈深的墓穴里。”
我闭上眼,任由观前记的力量在脑海中回溯。
一幅幅画面掠过:老槐树下的石阶、供桌底下的暗格、祖宗牌位后方的密道……
忽然,某个细节闪现??
在所有轮回中,无论祠堂如何移动,有一样东西始终不变。
那就是**香炉**。
那个铜铸香炉,三足鼎立,炉腹刻着“承恩不忘”四个字,每次出现在同一个角落,哪怕整个建筑塌陷,它也稳稳立在那里。
“我知道怎么走了。”我睁开眼,“找香炉。只要有香炉的地方,就是祠堂核心。”
三人皆是一怔。
“你确定?”钟财问。
“百分百。”我站起身,望向雾气深处,“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阴胎之所以能孕育百年不灭,是因为每隔六十年,都会有外人进入村子,带来新鲜的恐惧、怨念和生命力。而这一次……我们不仅是闯入者,更是打破了轮回节点的存在。”
“所以它怕我们。”祁宁恍然,“它必须尽快完成进化,否则就会永远停滞在雏形状态。”
“没错。”我冷笑,“但它忘了,打破轮回的人,往往也最不怕死。”
我们不再停留,背着昏迷的司怡,再度踏入村庄。
这一次,村落的模样已完全不同。
房屋歪斜如骨骸,墙壁渗出黑水,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血丝,像蜘蛛网般粘附在脸上。街道上布满抓痕,地面凹陷处积满暗红液体,踩上去会有轻微的搏动感,仿佛整座村子都在呼吸。
我们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避开了几处明显是陷阱的区域??比如那口井,井口不断伸出苍白的手臂;又比如那棵老槐树,树干上浮现出人脸,低声呼唤我们的名字。
“别看,别应。”我提醒道,“这些都是阴胎释放的精神干扰,试图让我们陷入幻觉。”
终于,在村中心一片废墟之中,我们看到了那座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