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喉咙呛咳的痒,对聂珩的耐心一降再降,开口时温度近退,嗓音磁哑,“会。”
那时也是聂珩的死期。
聂珩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他是渐渐接受自己了,于是略松口气,便笑着道:“今夜我便不睡了,等着天亮,你进去吧,我在外头守着你,或者若你愿意,我也可以在你房……”
“大寨主!”
“不好了大寨主!出事了!”
寨民气喘吁吁跑过来,满脸惊惧,聂珩声音被打断,神情微微不快。
好好一出风花雪月的氛围这样荡然无存,最好真是有大事!
聂珩看向寨民,本要不耐一句“赤月寨要死了吗这么急”话未出口,他忽然看清寨民惊惧中夹杂方寸大乱的脸色,聂珩一顿,霎时意识到事情不一般,心头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何事?”
寨民气喘吁吁,“山下、山下来了好些人、他们——”
聂珩忽然看玉流光一眼,打断道:“走,过去说。”
“去哪说?”
天地一静。
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清晰低沉,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隐隐还能听得出加重的咬字,像是已达怒火边缘。
在深更半夜,凛冽刺骨的寒风中,从聂珩身后响起,一步一步,愈来愈近。
好似世界沉静了一瞬,将人的思绪拉得格外远,可现实不过瞬息间的距离。
等聂珩终于回神时,腿上倏忽传来钻心的痛意,他被人一脚踢得跪倒在地,低哼一声,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只脚突然踩住他的肩。
聂珩这一跪,恰恰是跪在了青年身前。
他的余光能看清屋中烛火,青年艳红的婚服衣摆,所以踩住他的人——
***
“赤”字令牌一出,县令再也说不出其他可能。
当天下午,县令被玉岐筠命人锁在偏房中,整个县令府都被楚王的兵包围,围得水泄不通。
玉岐筠点了些人出来,打算半夜造访赤月寨。
深更半夜,天黑雾中,人本能困乏,即便赤月寨发现又何妨?硬闯,杀进去在玉岐筠的计划内。
当天夜里,几人便出发了。
有人混入赤月寨的巡视队伍中,摸偷了寨中这几日的情况,包括青年是否安好,那人回来找玉岐筠时,按理来说要说清楚赤月寨中的不对,可玉岐筠看他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一二。
还以为是九弟出事了,玉岐筠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
那人跪伏在地,惊声连连:“赤月寨近日似有喜事,好像、好像还同太子殿下有关……”
一路而上,玉岐筠杀了不少人。
他看清了沿路的囍字帖,可都不如彼时亲眼看到玉流光身穿艳红婚服给人的感觉来得冲击,若是他再晚来一日,怕是二人连堂都拜了,洞房也入了!
“咳、咳。”
一声压抑的咳嗽声,混在四起的寒风中。
玉岐筠取过鹤氅,瞥了眼被九弟踩着的聂珩,压着怒意上前。
他摸了摸玉流光冰凉的手,低声:“把这个穿上。”
跪在地上的聂珩在这时倏忽抬头。
他一眼同那双如水般冰凉的狐狸眼对上,下一瞬,青年脚下用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聂珩又闷声一声,心口火烧似的抬头,这才看清四周穿盔戴甲的侍卫们,目光所及之处的寨民早被控制按着跪在地上。
聂珩一瞬间心里什么也不想。
他只是问玉流光:“你到底是谁?”
何等的势力,何等的富商,才能在短短几日内找到赤月寨,甚至是直接杀上他们赤月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