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贾琏饥肠辘辘地回到自家屋子吃饭,却见凤姐急急忙忙地翻箱倒柜,抱出好多被衾软枕。
贾琏没好气地说:“这是又忙着什么没要紧的事,还不快摆饭来吃!”
凤姐被他一句话说的难受,又不好回嘴,只好强笑着说:“姨妈来了,老太太留他们住下!”
“这可倒奇,他家不是好些时候不与咱们来往了吗?何况他们家的房子就在后头,又是拖家带口的,怎么还好留宿的?”
凤姐见遮掩不过,只好把王家的事、薛家的事都说了。
贾琏听了更气,冷笑道:“难怪外头都叫你那好哥哥——忘仁!可见这世间没有取错的诨号,他可真不是个人,欺负孤儿寡母,也不怕天打雷劈!”
凤姐叹了一口气没接话,贾琏接着说:“咱们对他可是仁至义尽,以后不许同他来往!要叫我知道了,我可是不依的!”
贾琏说的疾言厉色,平儿听着不像,立刻出来打圆场,她将饭递到贾琏手上,笑着说:
“爷把奶奶看得也太糊涂了,如今满京城里,还有谁理他呢?倒是提起咱们家,无人不道一声仁义的,就是老爷知道了,也开心!”
贾琏沉吟一声说:“这就是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名声还是顶顶重要的,宁府那边出了那档子事,不说坏了惜春妹妹的前程,连我们在外头走动都没脸。如今就连贾雨村那个东西,也远着咱们呢?”
“这是怎么说,贾雨村不是一直奉承着娘娘吗?怎么连他也变了?”凤姐急忙追问道。
“嗐……”贾琏长叹了一声说,
“早在咱们家出事的时候,他就想着脱身了。那时我没说,是怕你们知道了着急。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咱们家正值关口,皇上就恰好派他出京办事了?
这两日我才听人说,他出京办事,办的就是你舅老爷王子腾的贪腐案!还是他自己请命去的,你想想,那时候咱们正求着他,他定是烦了,才想了个法儿脱身。”
“可是,他不是一直盼着和咱们家交好,以后搭上四皇子的吗?”
贾琏看了凤姐一眼,意味不明地说:“贾雨村升官了,如今是协理军机的大司马,实打实的朝廷重臣,他还需要巴着娘娘,让皇上注意到吗?”
“这,这不是过河拆桥?他就不怕娘娘恼了?”凤姐不可思议地说。
“你也说这没见识的话?皇上正值壮年,太子之位,多半要落在大皇子头上的。贾雨村是正二品的朝廷重臣,他怕什么!”
凤姐也不说话了,两人心中都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罢了,用膳吧!他就是再想和我们撇清关系,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他的来路,他现在要说此贾非彼贾,又怕人家埋怨他忘本,今日还来家里拜访过呢!”
“这样的人还容他进来做什么,该撵出去的好!”
贾琏知道凤姐说的是气话,笑着摇摇头没搭话,低头吃起饭来。
那边,贾雨村回到家中,也在想着贾府的事。
他问身边跟着的常随:“今日去贾府的,是薛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