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则顿了顿,随即说:“算了,不能相信幻想也是你的独到之处……但咒术师的挫败,频发诅咒事件的警醒,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请求,在我心里都比不过你的两句话。”
“你应当赞许我,浮舟。不作为普通人也要作为我的伴侣这么做。”
浮舟哼一声,嚷嚷道:“我不!”
“你又在犟什么?我都说了——换个说法,只有你才能令我感到高兴。”宿傩说,“在我做了这么多取悦你的事情之后,连一句认可都没有?我会很失望。”
浮舟听得哑口无言,她算是弄明白了,宿傩是在因为刚才钉崎的问题耿耿于怀!
钉崎提问「宿傩做这些都是为你?」
浮舟回答「不尽然。」
宿傩听见了,立即提出却显得小气,所以他兜兜转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告诉浮舟——是因为你。
有点手段全都使女人身上了!
浮舟听明白了,且确也说不过宿傩,闷闷承认:“行,好,我认可你,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你并非出自真心。”
宿傩像听不出浮舟在较劲,还温和道:“但只要你认真地对我说什么事情,什么我都会听。”
他带着慷慨与诱惑,意味深长。
宿傩无需列举什么例子,浮舟亲身经历过一切。
她怯于应对,他倒好,不阴沉也不暴怒,步步为营起来。浮舟又觉得宿傩这人深不见底,一点也不像她以前认识的他。
宿傩超出了预料,但她对未知感到担忧。
浮舟说:“那好,你之前还说要为我赚很多钱呢,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做?”
她有心要难到宿傩,不让他太得意。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赚到钱。”宿傩不好糊弄,他根本不回答:“浮舟,你在害怕?”
浮舟脸一红,比方才钉崎在时还生涩,她反驳说:“事情都过去了,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才不害怕你!”
“嗯,真是胆子大了。”宿傩刻意压低声音,像心里的另一道分裂的自我在说话。
他在扮演她。
“你怕的不是那个叫宿傩的男人,但你害怕在夜里,在窗子里看见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事情会发展到一个你没办法控制的局面,坏的你害怕,好的……你竟然也要担心。”
倏忽之间,浮舟又被拖进深不见底的领域,不只是脑袋里的——她又被宿傩无端拖进领域。
猝然的失重让她叫喊出来。
浮舟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有什么东西被宿傩的话语打破了。
他很快接住浮舟,又轻轻掩住她的嘴唇,一片模糊之间,又有柔软的东西覆盖住她将睁未睁的眼睛。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宿傩的手指十分结实,坏心眼地捏浮舟两边鼻翼,她的呼吸就全被他掌心收拢,潮热又清晰。
“好了,睁眼。”宿傩将覅真皮放在腿上,脸和手都离开她。隔了一会,他们对视,他又称赞浮舟为:“你真是光彩照人。”
浮舟红着脸,却还强自镇定:“你休想一句话就迷惑我!”
“如果说好听的话就能迷惑你,我可以坚持。”宿傩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怎么?这可是你说的,以前你就一直在说,让我说话更风趣。”
“现在我能做到了。”他说。
只要宿傩想,他可以把声音压得低,像耳语和心声,却不夸张。每当他这样的时候,浮舟都会觉得他既投入又认真。
然后她就会控制不住地紧张。
浮舟喜欢这种温存,但同时也害怕它会很快消失,她最担心的是自己习惯了以后一切又变样。这样会使自己狼狈,而且狼狈的样子会被宿傩看见。
他已经很久不嘲讽讥笑她了,久到如果宿傩再这样做,浮舟就会不习惯。
浮舟既害怕宿傩变样,也害怕自己会受不了他的变化,虽然距离最大的生存问题结束之后才过了两天……
她对待生活还算熟稔,因为和人的泛泛之交无论如何都不用暴露自己,但感情一道浮舟也觉生疏,尤其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