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初阳凑过来看了一眼,“噢,应该是你妈妈充的钱吧。”
不可能的,云岫只能想到一个人。
昨晚,她在班主任的陪同下拿了衣服,把它们全带回寝室,她空荡荡的箱子因为这些东西差点合不拢。
现在,云岫忍着心里那点涟漪,尽量对饭卡里的钱视若无睹。
近来,班主任忽然对她特别好,好到显得有些殷勤的程度,在课上频繁喊她回答问题,说如果不舒服以后就不用跑操了,甚至,某天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说知道以她如今的水平在班里得不到进步,可以介绍她去学校的重点班借读。
这是关乎她切身利益的事,她现在在班里确实学不到什么,老师讲的都是她已经会了的东西,至于那些难的可以拉开分数差距的内容,老师照顾班里学生的大部分水平,直接跳过了。
再三考虑后,云岫接受了班主任的好意。
她搬离座位去了重点班,去了才知道原来好几个班的第一名都在此借读,让本就狭小的教室更加拥挤,本班的同学对借读学生多多少少有点敌意。
于是,教学资源提升时她也遭受了许多白眼和排挤,觉得可笑的同时更加对这一切更加厌倦。
情绪波动大时,她去了一趟学校咨询室,这次就职业规划的问题和咨询师谈了许多,再回到教室时发现她课桌上的书掉落了好多本在地上,试卷被人踩了几脚黑印子。
她的课桌在离后门很近的位置,班里同学进出时会碰撞到,无从判读是否有人故意为之,就算是故意的似乎也怪不了谁,这里的生活空间被压缩得太小太窄,很难说错的是谁。
云岫捡起来它们,擦干净。
元旦,黎书羽来找她玩,火锅店里一片热雾,她吃着吃着忽然哭了。
在黎书羽慌乱的安慰里,她说出来换班的事,“换了班后,我现在回到寝室,室友也……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会好的,会好的……”黎书羽听完后跟着她一起哭了,“马上会结束这一切的。”
回去后,生活依旧,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岫这样哄自己。
一月中旬,她刷卡时发觉余额又变多了,也不知道那点焦躁是从哪里来的,也许还有一直以来被刻意搁置的自尊,让她有了冲动。
云岫掉头就走,在湛初阳惊诧的目光里跑到充值处询问卡里的钱没花完能不能退掉,得到的答案是可以在高考后在APP退。
她松下一口气,再回教室时迟到了。
那天下课,云岫借了湛初阳的电话卡,拨了池郁金的号码。
无人接听,云岫没有拨第二遍。
再次去打池郁金的电话已经到了二月,年关将近,那天班主任让她下了课去趟传达室,有人给她送东西了。
云岫去了后才知道有这么多东西,池郁金居然给她带了厚被子和褥子,还有许多衣服鞋子和吃食,这次花里胡哨的送得少,全是实用的。
湛初阳和门卫阿姨帮她把东西送回寝室,接过云岫分享的零食时,湛初阳低头辨认了下牌子,“咦,这牌子不便宜呢,这种单独包装的坚果很方便携带,适合课间吃。”
云岫听了拿了许多其它的给湛初阳,“你都试试。”
湛初阳乐了,“上次家长会你还跟我说你妈妈不在乎你,我觉得阿姨挺细心的呢。”
云岫有点悲哀地笑,说对吧,我也觉得。
心里的震颤一直到饭点都没有消,又很快迎来了新的惊讶,她的饭卡居然又多了钱,这次好像多了一万。
池郁金怎么想的。
这些日子的压抑,池郁金这种做法所提醒地亲生母亲的缺失,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迫切地需要发泄的出口。
这次池郁金很快接了电话,于是她没来得及冷却情绪,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直到听到池郁金道歉,她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
池郁金是好心,然后被她说了一顿。
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云岫心里一阵恐惧,觉得她刚刚每一句锐利的话看似在说别来纠缠我了,她只是用这些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渴望,至于真正想说的,她弄不明白了。
她猜这次后她们已经走到了结局,以她对池郁金的了解,池郁金受不了这种苛责的语言,池郁金会受够她的拒绝,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
学校新年放假不允许留校,云岫住进了宾馆,叶真那会也放假,她姐姐要回老家过年,于是赶来和云岫一起庆祝新年。
除夕夜晚,云岫和叶真一起看春晚,在偶尔传来的花炮声里,叶真敏锐听到了流动烧烤摊的叫唤,惊喜道:“天呐,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摆摊,那大姐好像是卖羊肉串的。”
云岫指了指桌上一堆没吃完的零食,“你还买啊?”
叶真笑笑,“我现在想吃口重口味的嘛。”
叶真披上棉袄,在云岫无奈的眼神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