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像谈论天气一样,感慨了一下行业潜规则,语气淡然地把这事掠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在化妆间见到那位替换角色的女演员时,温珍旎内心相当震动。
还是那头栗色卷发,薄薄的眼皮下,狭长的眼型舒展着飞向两鬓。原该是一张有气质的脸,眼里流露的笑意却是功利性的,割裂感过于强了,让人有些不舒服。
余蓝飞在同她的助理说话,声音虽轻,但语气间很不耐烦。
她目光扫到温珍旎,脸上瞬间换了一个熟稔的笑容,声音又甜又脆:“珍旎姐!”
她走过来,亲昵地挽住温珍旎的胳膊:“活动上见过姐姐好几次了,没想到真的是我姐。”
是见过几次了,只是眼前这个脸上堆笑的女人,和她印象里那个趾高气扬的身影,反差之大,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
不管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心里具体在打什么主意,第一次见面,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温珍旎脸上扬起浅笑:“不知道你会来,连见面礼都没准备,下次一定补上。”
“不用啦,大伯已经送过了。”余蓝飞摆着手,倒是讨巧,“姐真要送,就在剧组里多关照关照我好了。”
温珍旎是圈子里的小太阳,哪怕是初次合作的演员,也能很快打成一片。但是跟这个才见面的堂妹,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排斥感。
她不着痕迹地将胳膊抽出来一点,“照顾你是应该的。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跟我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说完之后,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部剧里你是哪个角色?”
余蓝飞跟她说了一个名字。确实是被突然换掉的那个角色。
她还一副很意外的表情:“听说定好的那个演员临时毁约了,剧组觉得我合适,就把我叫来救场了。说实话,我到现在还很懵。”
“是吗?”温珍旎都不知道该说她的演技拙劣,还是浮夸,一股无语感涌上来,最后到嘴边只有一句场面话,“好好加油吧。”
“我会的,姐。”余蓝飞乖巧地应道。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直到妆造师招呼余蓝飞化妆,她应了一声,凑到温珍旎耳边小声道:“姐放心吧,爸爸提前跟我说过了。你结婚的事,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温珍旎冲她笑了一下:“那就谢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是个定时炸弹。
等余蓝飞进了化妆室,一直在听两人讲话的橙子忍不住了,“到处截别人资源的惯犯,还装起小白花了。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她干干净净,出淤泥而不染。”
橙子越想越不爽,“姐,不是我不懂分寸,是她实在装过头了。而且,眼神看上去特别精明,感觉有一肚子坏水。”
没想到橙子也有这种感觉。
温珍旎不了解余蓝飞,但是了解自己的二叔,“我二叔不懂娱乐圈,那些潜规则不清楚很正常。加上他现在弥补心切,余蓝飞要什么都给,说什么也都信,就怕补偿不到位。”
圈子里的资源咖不少见,只是像二叔这样砸重金,帮余蓝飞抢别人吃下的资源,不仅得罪人,还容易遭到报复。
与其后面焦头烂额地收拾烂摊子,不如现在防患于未然。
等晚上收工,她必须跟老父亲谈谈,让他劝一劝二叔。
温珍旎收回思绪,顺便也叮嘱橙子:“你也要多注意,我们要保护好自己。”
橙子点头同意:“我肯定把眼睛擦得亮亮的。”
橙子说余蓝飞会作妖,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人刚到剧组,就在化妆室把妆造师给骂哭了。全场等她出妆,她耽误整整一个上午,戏份根本没拍成。
她抢来的那个角色是干练朴素的大小姐,妆造师想要将头发烫直,扎成低马尾,然后再画一个淡雅妆容。
余蓝飞认为自己颅顶低,不适合黑长直大光明,坚持要用自己的发型。
而且她那场戏里,其他演员都是大眼睛双眼皮,衬得她的眼型更加不突出,于是强烈要求改型,化成浓妆。
化妆时间本来就有限,而且她的要求也不符合人设,化妆师好话劝说,反被她人格羞辱了一顿。
还是裘司城出场,问她要不要演,不演就随便拉个人顶上去。
余蓝飞这才消停,把妆化了,戏服也换了,乖乖地上了场。
那是裘司城今天的第一场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裘司城气场强大,把她给压制住了,导演让她怎么演,全程都很配合。
到了休息时间,就像得了健忘症一样,拉着导演谈笑风生,跟温珍旎拍合照,黏着裘司城一口一个“城哥”,央求对方给她讲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