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他深知改革必然会触动既有利益格局。“微词在所难免。然《条例》之本,在于定分止争,鼓励生产,稳固秩序。只要利于大多数百姓,利于瀛州长远发展,便当坚持。对于守法的士绅商贾,官府自当保护;但对于企图依仗旧势,阻碍新政,盘剥小民者,亦绝不能姑息。”
然而,争议的风暴并未局限于瀛州一岛。消息传回大明本土,尤其是在士林和部分保守官员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份来自南京都察院的奏书,经由通政司,摆在了朱由检的案头。奏疏中,某位清流御史痛心疾首地写道:“……瀛州诸葛亮,擅改祖宗成法,其《暂行条例》重利轻义,专务商贾之末,而弃教化之本。长此以往,恐使民风浇薄,唯利是图,动摇国本!乞陛下明察,速废此例,召回诸葛亮,另选贤能镇守瀛州……”
几乎同时,几封来自瀛州本地、署名模糊的匿名弹劾信也悄然送达,内容无外乎指责诸葛亮“专权跋扈”、“任用私人”、“苛待士绅”,甚至隐晦地暗示其有“不臣之心”。
暖阁内,朱由检看着这些奏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将那封御史的奏章轻轻合上,放在一旁,意味着“留中不发”。随即,他提起朱笔,亲自起草了一份发给诸葛亮的谕旨。旨意中,他高度赞扬了诸葛亮在瀛州的治理成效,“勇于任事,因地制宜,卓有成效”,并明确指示:“瀛州新辟之区,正宜大胆尝试。卿但放手施为,京中物议,朕自当之。”同时,他下令将《瀛州治理暂行条例》的副本,正式下发至正在为修订《大明律》而争论不休的修订馆,要求馆臣“详加研读,择其善者,为修订之借鉴”。
皇帝的坚定支持,如同定海神针,使得诸葛亮能够顶住来自朝野的压力,继续在瀛州这片“试验田”上,推行他的治理新政。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尝试,不仅关乎瀛州的安定,更关乎未来帝国律法改革的走向。
商鞅入世,变法强音
紫禁城,钦安殿后的密室中,星光再次汇聚。朱由检耗费了近期因漕运初步成功、海军突破、瀛州稳定而积累的大部分国运点数,启动了又一次召唤。这一次,他需要的不是萧何般的统筹之才,也不是诸葛亮式的稳健谋士,而是一把能够斩开帝国沉疴积弊、最锋利也最无情的“法家之剑”!
星辉渐敛,一个身影凝实。来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铁血无情的气质。他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石坠地:“臣,商鞅,奉召而来。闻陛下欲强邦国,革积弊,鞅愿效犬马之劳,虽斧钺加身,亦无所惧!”
朱由检看着这位以“徙木立信”、“刑上大夫”而闻名的法家巨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前改革面临的深层次困境——漕运利益集团虽受挫却未根除、律法修订因理念之争陷入僵局、各地新政推行遭遇阳奉阴违等,向商鞅详细道来。
商鞅静听,脸上毫无波澜,唯有眼神越发冰冷。待朱由检说完,他斩钉截铁地开口,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人心上:“陛下,治国之道,不在空谈仁义,而在法治!在于信赏必罚,刑无等级!今之困局,非律法条文不善,乃法纪松弛,刑不上大夫,赏不及卒伍!旧贵恃宠而骄,蠹虫盘踞要津,法令何以通行?欲行新法,必先立信于民,而立信之要,在于严惩犯法之贵戚,清除阻挠之权臣!当以雷霆手段,扫除积弊,树立新法无上权威,则令出如山,无事不成!”
这番言论,与朝堂上常见的温和谏言截然不同,充满了法家的冷酷与决绝。朱由检知道,启用商鞅,无异于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巨石,必将激起滔天巨浪。但此时此刻,他需要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来打破僵局。
他不再犹豫,当即颁下密旨,任命商鞅为“钦差变法特使”,赐王命旗牌,授予其巡查首省、监督一切新政推行、核查钱粮账目、弹劾乃至先行举拿不法官员之权,重点负责厘清漕运后续弊端、强力推动《大明律》修订进程。
星图激荡,雷厉风行
商鞅的降临,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只有悄无声息地介入权力核心。他上任的第一把火,便烧向了漕运系统那些自以为风暴己过、试图蒙混过关的残余势力。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巡查,而是首接调阅了漕运总督衙门和户部留存的所有关于漕工安置款项拨付、使用的账目档案。其查账之严苛、眼光之毒辣,令经手的胥吏胆战心惊。很快,数名在漕工安置中利用职权,虚报名额、克扣银两、或与地方豪强勾结侵吞补偿款的中层官吏被他锁定。这些人的背景盘根错节,有的甚至与朝中某些官员有姻亲关系。案卷呈上时,不乏有人暗中递话求情。
商鞅对此一概不理。他以最快的速度复核证据,然后首接以“钦差变法特使”的名义下令拿人,开堂审讯。过程简洁得近乎冷酷,只问事实,不论人情。证据确凿者,他毫不犹豫地动用“先行处决”之权(在特许范围内),判处斩立决,并迅速明正典刑。布告贴满运河沿岸码头,详细罗列其罪状,以儆效尤。
一时间,漕运系统乃至相关衙门的官员人人自危,再不敢在安置款项上动手脚,办事效率陡然提升。
紧接着,商鞅的身影出现在《大明律》修订馆。他没有参与学者们引经据典的辩论,而是首接召集主要编修官员,丢下了一套基于“富国强兵”、“奖励耕战”、“信赏必罚”原则的修订纲要。其核心尖锐无比:削弱世袭贵族和冗滥官僚的特权,简化行政层级,强化中央集权和政府效率,明确保护土地私有和正当的商业活动,对危害新法推行、阻碍生产发展者施以重典。
“修律之意,在于实用,在于强国,而非掉书袋、炫文采!”商鞅的声音在修订馆内回荡,“凡不利于富国强兵之条款,皆可改!凡阻碍新政推行之旧例,皆可废!尔等若拘泥于故纸堆,罔顾现实所需,要这修订馆何用?”
他的强势介入,让“祖制派”的老臣们又惊又怒,却慑于其“特使”身份和皇帝隐约的支持,不敢公然对抗。而“革新派”的年轻官员则大为振奋,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修订馆内原本僵持的气氛被打破,争论的焦点从“该不该改”转向了“如何具体改”,进程大大加快。
朝野上下,顿时感受到一股凛冽刺骨的“商君之风”。有人暗中称其为“酷吏再世”,惊恐不安;有人则视其为“中兴利器”,期待他能彻底扫清积弊。朱由检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中的国运星图,因商鞅的雷厉风行而剧烈波动。代表旧势力阻力的暗色斑块在愤怒地翻滚,却又在法家的铁腕下被强行压制、削弱;而代表新生力量的光流,虽然仍显纤细,却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变得活跃而明亮起来。
帝国的改革航船,在经历了技术突破的喜悦和地方试点的探索后,因为法家利剑的出鞘,正式驶入了暗礁密布、漩涡暗涌的深水区。前路是乘风破浪,还是惊涛骇浪,无人能知,但改变的风暴,己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