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略感遗憾的瞧了眼一口没吃的酒席,躬身一揖,忙不迭去了。
李青顺势在冯保的位子坐了,难掩倦色的伸了个懒腰,接着,抄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塞……
海上赶路所耗费的力气,是陆路无法比拟的,自正统朝从交趾匆匆返回朝廷,进而得知朱祁镇御驾亲征……自那次之后,这还是李青头一次如此疲累。
不过,那次更多是急,这次却是实打实的累。
见此一幕,朱厚炳干脆也不动筷子了,一边看着李青大快朵颐,一边为李青斟酒……
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啊……朱厚炳暗暗感叹,不免心疼。
许久,
李青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打着饱嗝儿。
朱厚炳趁势说道:“先生当真要这么做?”
“大明皇帝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只怕是只有先生才能享受到如此待遇了。”朱厚炳苦笑摇头,随即道,“可有用得着交趾的地方?”
“你放心,这是大明与佛郎机的战争,无需交趾参战。”
李青又打了个饱嗝儿,咂了咂嘴道,“给我准备一张明黄色的绫锦,我写圣旨用。”
您这是演都不演了啊……朱厚炳一脸呆滞。
李青奇怪道:“大明并未限制藩属国王室不得使用明黄色的绫、罗、绸、缎;丝,帛,锦,绢,纵是穿西爪龙袍也是允许的,你有什么好避嫌的啊?你身上这不穿着的嘛……赶紧的吧。”
“呃呵呵……我这哪是避嫌,我是……”朱厚炳叹了口气,认真道,“先生啊,权力不可予人,皇权更是不容置疑,遥想永乐朝时汉王……咳咳,您这样做,即便皇帝不翻脸,心里也肯定不痛快,我是怕先生为君为国,到头来,却惹得皇帝不快,进而……”
“好啦,你这担心完全没必要。”李青打断道,“十二朝了,我在大明做了十二朝的永青侯,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大明皇帝,又怎会不去引导他们转变腐朽的观念,不去开拓他们的眼界?”
李青含笑道:“如今的大明皇帝之心胸,较之洪武永乐朝时,要宽广太多了。的确,只有我才能如此,可我如此,皇帝也不会如何恼怒,不是不敢,亦不是不能,而是不会。”
朱厚炳轻轻点了点头:“先生稍候,我这就去取。”
少顷,
朱厚炳取来一块给自己做衣服的料子,上面还绣着龙,只是少了一爪,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连同笔墨一并奉上。
李青撸起袖子道:“你大可放心,就算是皇帝要追究,也绝追究不到你头上,若非宣旨的对象是大明将士,我都犯不上用这种材料。”
您可真是爷……朱厚炳腹诽。
接着就见李青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八个大字率先映入眼帘,朱厚炳的神情更为异样,看向李青眼神都彻底变了。
情不自禁的想——这大明到底是姓朱,还是姓李啊?
太祖,太宗,可知有今日?
可知这大明……早晚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