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生前时常批评我总是小看女人,而我的回答是除北境女子以外的女人。”
伯爵看着眼前的紫发少女,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将视线放平。
“但每次她都是对的,而我永远在错,总是如此,不管怎样,小姐,如你所愿。”
莱纳德从怀中抽出信筒,举过肩膀,夜光心领神会,扇起翅膀,一把抓起,滑翔着将东西送到紫发少女手上。
拉雅看着手中的信筒,上面的深蓝色系带令她想起那次化妆舞会,第一次意识到他是那个人的场合,还有第一次见到那个戴着猫眼面具落下吊袜带的蠢女人,她随后望向面前伯爵。
“他情妇给他写的信,不是我召见的那个。”
莱纳德如此解释,不带任何感情。
“是另一个,现在还在呼啸湾的那个,为了她而跟我闹翻的那个,为了她居然敢威胁自己家族的那个…………”
伯爵音调逐渐变高而又落下,如升起的铡刀那样落下,他补上最后一句。
“他爱的那个。”
多么荒唐,少女思考过未婚夫和他的父亲闹翻的种种原因,却唯独没想到这个,她最终还是颤抖了,在这里她孤独而疲惫,因只她一人而孤独,因责任在身而疲惫,但结果呢?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她急不可耐地拆开了信筒,那系带被扔在一旁,她打开羊皮信纸,但仅仅扫视一眼就足以让她开始痛恨自己识字的事实。
三天一封信,除了我爱你,我还能再说些什么话呢?——信里的第一句话就足以让她丧失理智。
特里,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想是不够的,我想怎么也是不够的,就如你于我一样,特里,你知道吗?
我曾以为只要有水和食物,无论怎样卑微都能活下去,可现在和你离别后我才发现从很早之前你对我来说就像食物和水一样不可或缺了;我曾以为习惯了孤独和寂寞,可现在我却觉得白昼如夜,长夜漫漫,我在想你,也在等你;我曾以为无知无觉冻死在凛冬黑夜里是我最为悲惨的结局,可现在我却觉得不及你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的痛苦的万分之一,我一想到以后也许你再也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胸口似乎缺失了一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对不起,特里,我好像又哭了,在那天之后本来我都偷偷发誓不会再哭了,但我想,现在我应该不会再因为悲伤而哭泣。
嘿嘿,告诉你哦,特里,我现在已经在茉丹姊姊的帮助下念完了玫瑰经和雅歌了哟,虽然我在灵修方面尚且稚嫩,但我想在我们到蔷薇庭时我应该就能帮上你的忙了,还有哦,我最喜欢雅歌第三章和第八章的内容了,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想说的是哪些了,但我还是想给你说,不,亲口给你说。
我不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但我曾梦见爱情众水不能息灭,大水也不能淹没。
我不求轿柱是用银做的,轿底是用金做的,坐垫是紫色的;但我曾梦见你我共处一屋,互相亲吻不曾隔断,然后靠在床上,听着彼此的心跳坦然酣眠。
一整天接着一整天,什么也不用做,聆听大海的波涛,抚摸彼此的身体。
夜里入睡前,我会在你耳边低语。
我爱你的嘴唇,我爱你的声音,我爱你的手掌,我爱你的对我说的话,我爱你给我的温柔,我爱你在我体内的感觉。
我爱上一位灿若骄阳的男子,月光照在他的金发上…………
一位心如玄冰的男子,灰烬撒在他的头发上,就像一场柔软的灰雪,既穿不透也浸不出,拉雅心中冰凉地在心中说道,至少你不清楚这个。
这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没有心机,没有计谋,没有诡计,没有虚伪,因为那个女人不需要这些东西,与之相比自己的觉悟是如此可笑,甚至可笑的有些荒谬。
就为了她?为了这个女人?他宁愿放弃一切?紫发少女不知是悲还是恨,她问自己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你应该把那个女人找过来。她扪心自问。
“姑娘,这就是真相,这一天所有人都不怎么好过,回去吧,我们都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为了让这件事有个体面的收场。”
“不,大人。”
她迈开腿,踏在满是伤痕的地砖上,心如火烧般痛。
“我不信,我绝不相信。”
“我夫君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为什么要选择绝望?
因为她发誓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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