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总这样,我们便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冷淡地说,想了想,又不是很乐意说“一拍两散”,明明是卫朝荣离谱古怪,凭什么她要为此放过他啊?那她岂不是纯受损?
卫朝荣颊边微微绷紧,轻微地抽搐着。
他深深凝望她,从她紧蹙的眉头,到紧绷的脸颊,宿命般的无力与无望如千年前一般将他淹没。
倘若他开阔豁达,能对她的交游寻常视之;倘若他辩口利舌,能把卑劣贪欲说成情深意重;倘若他无所不能,能在自我和宿命前游刃有余,是否就能逃离这无力?
“别猜忌我。”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像快要断了的琴弦,僵硬而嘶哑,“我没有坏心。”
不要怀疑他,不要猜忌他。
他会把贪婪藏好。
曲砚浓定定看他。
卫朝荣从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很明白她的多疑,然而又总是沉默,一言不发。不是神塑,却胜似神塑。
然而她从前也从未追问。
满腹猜疑,总埋在她心底。
去问谁?把猜忌说给人听,难道就能得到真相?
纵有千般许诺,又能信哪一句是真?
她不爱许诺,也不爱听诺言。
瞬息真情,随波逐流,何必空做许诺?
“我不会猜疑你。”她淡淡地说,抬起手,从他额前抚到颊边,拇指按在他的脸颊,凹进一个小圆圈,“也不会丢下你。”
微光烛影里,她恒久许约。
这一瞬息真情,竟有一千年那样长,那就不要再空等散场了吧。
卫朝荣几乎忘记自己的呼吸。
沸涌的魔元蠢蠢欲动,那一颗虚妄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联翩的妄想攫取他的神智,这荒诞的重逢,是否能有个幻梦般的收场?
魔元几乎要溢出他的躯壳,他下意识地按住胸膛,不令这虚实颠倒的身躯变成诡谲的模样。
于是那妄想又消散了。
“你要小心季颂危。”卫朝荣与她对视,声音寒峭低沉,“人是会变的。”
曲砚浓无言。
根本不用想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这个而不高兴!
她要听的是这个吗?
“人都是会变的。”她说,“我也变了。”
卫朝荣脸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是么?”他嗓音冷冽,“我只觉你一直都很好,没有一处不好。”
怎么样都好,哪里都好。
季颂危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为何要为那人辩解?
曲砚浓隐约摸到一点诀窍。
但她不是很敢相信。
犹疑了片刻,她还是没顺着那个猜想往下说,而是问,“你真觉得我没有变?”
她还以为道心劫给她带来的变化很明显。
至少那道无悲无喜的誓约很明显吧?
卫朝荣凝神望着她。
怎么可能没有?
那变化太明显,早在重逢之前便已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