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为我而死。”她说,“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让我喜欢。”
她从前不懂。
不懂情真,也不信情深。
等到她信了,卫朝荣已深埋冥渊之下。
一千年,她见过很多人,有过萍水之交,也有过肝胆相照,她所见到的许多人都比当年卫朝荣的修为要高,待她也百般殷勤,各有性情,际遇也各不相同,如花有千种,各怀芬芳。
但与这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或畅怀夜谈,她发觉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怀有如对卫朝荣那样的兴趣,也没有任何人能像卫朝荣那样牵动她的心绪,让她或笑或恼。
她终于信了情真,也终于明白她自己的情真其实未必要用谁的赴汤蹈火作证。
因为她本来就喜欢卫朝荣。
换成另一个人为她而死,她会感激,但并不会爱他。
归根结底,她爱卫朝荣,只是因为他是卫朝荣而已。
曲砚浓摩挲他的面颊。
“你对我来说最特别,最珍贵。”她说,“相遇的场景不重要,能言善辩与否不重要,为我而死也没那么重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须羡慕徐箜怀的巧舌如簧,也不必嫉妒季颂危以相似的方式与她相遇,没有那么多“更好”,他们已在最好的境况下相爱。
那时、那刻、那样的彼此。
卫朝荣唇瓣轻微地颤着。
他几乎是狼狈地想避开她的视线,他想问她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的?就连他自己也未必能说明白。
她看透了他,于是读懂了他。
他深埋的侥幸、忧虑、恐惧。
其实他深心里一直对得到的一切感到侥幸,又因此不安。
他只是幸运的那个人,在合适的时候与她相遇,又在恰当的时刻为她而死,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幸运儿,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愿意为曲砚浓赴汤蹈火的人,本就数不清。
他只是特别幸运。
可现在她说,他不是幸运儿。
这所谓的机遇,从来就只对他展开。
卫朝荣几乎狼狈不堪,精疲力尽,却又终于像久经跋涉的旅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样安宁平静。
“好。”他深深说。
曲砚浓盯着他,看他狼狈闪躲又最终深深回望。
她唇边终于也露出点笑影,想要趁热打铁,再追问下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卫朝荣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忽觉一阵魔气涌到,有什么东西从卫朝荣的胸口蓦然伸了出来。
曲砚浓和那东西面面相觑。
卫朝荣的胸膛上,伸出了一只魔元凝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