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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砺冰前行与峡道之底(第1页)

冰冷的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嚎哭峡道,砸在嶙峋的怪石上,溅起无数冰冷的水花,也砸在白墨的身上、脸上,与他无声滑落的滚烫泪水混合,瞬间又被更大的雨幕所吞没。

他僵立在滂沱大雨中,依旧保持着紧紧怀抱的姿势,仿佛怀中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依然存在。但指尖传来的,只有彻底失去生命重量后的轻盈,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雨声、嚎哭声,此刻似乎都离他远去了。世界只剩下一种空洞的、震耳欲聋的寂静。

“代价……”

守林人冰冷的话语仿佛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这就是……代价的一部分吗?

不。这不仅仅是代价。这是失去。是刻骨铭心的、无法挽回的失去。

良久,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臂。小豆子安详却苍白的面容最后一次映入他的眼帘,那缕歪歪扭扭的细辫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脸颊。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那缕发丝理顺,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然后,他沉默地、近乎仪式般地,用手在冰冷湿滑的岩壁下,刨出一个浅浅的坑穴。他将小豆子轻轻放了进去,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陪葬,只有那枚己经失效、化作尘埃的凝魂苔孢的残迹,以及……那份沉重得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回忆。

他用碎石仔细地覆盖,垒成一个小小的石堆。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赤足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刺骨的寒意不断从脚底蔓延而上,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石堆,然后猛地转过身。

所有的悲痛、茫然、无助,在那转身的瞬间,似乎被这场冷雨彻底冲刷干净,或是被强行压入了那冰封之心的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的决绝。

东方。嚎叫峡道之底。一线之机。

他只剩下这个目标。

暴雨持续了不知多久才渐渐停歇,嚎哭声再次成为这片天地的主旋律。白墨双脚踏过积水的坑洼,继续前行。他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每一步都需要极致的谨慎,但步伐却异常稳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动摇。

左臂残留的侵蚀悸动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如同一个恶毒的路标,指引着深渊的方向。他没有试图压制它,反而开始尝试去感知、去理解这种共鸣。痛苦和厌恶是真实的,但信息也同样真实。

途中,再次遭遇了那种由声音和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音哀灵”。这一次,不等那诡异的哭声完成引诱,白墨眼中寒光一闪。

他并未放下警惕,而是心念微动。周遭的寒气与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汇聚、塑形!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抽离冻结,并非形成复杂的风暴,而是于他右手之中,迅速凝练出一柄长约三尺、笔首狭窄、带有优美弧度的冰刀!

刀身晶莹剔透,仿佛由万年寒冰整体雕琢而成,锋刃处流转着极致的锐利寒芒,刀镡处简单却契合手型,一股冰冷的锋芒之意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这正是他潜意识中最熟悉、最能发挥其念力精密操控与冰寒特性结合的近战形态——唐刀!

那音哀灵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化作音波利箭扑来!

白墨不闪不避,双脚踏地稳住身形,右手冰刀由下至上,划出一道简洁而凌厉的弧线!

“唰——!”

极寒的刀锋精准地切过虚影的核心,没有剧烈的碰撞,只有一种仿佛热刀切过冷油般的顺畅感。刀锋过处,构成音哀灵的负面能量和音波被瞬间冻结、结构崩坏,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便彻底消散。

又一颗“音泣珀”掉落。

白墨手腕一抖,冰刀化作点点冰晶消散,节省着维持形态的消耗。他上前捡起晶珀吸收,感受着那微弱的精神力补充和冰冷的情绪残渣,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这柄冰塑唐刀,将成为他在此绝境中最惯用的獠牙。它比临时操控冰晶风暴更节省精神力,比纯粹的念力冲击更具破坏力,尤其适合对付这种灵体类或中小型的诡异。而未来若遇不同战况,长枪的突刺、弓箭的远程狙杀、乃至盾牌的防御,皆可由寒冰随心而塑,只是这唐刀之形,无疑是最得心应手的一种。

他继续深入。峡道开始变得愈发狭窄曲折,地面的震动感也越来越明显。那嚎哭声的源头似乎越来越近了。

终于,在转过一个巨大的、如同兽齿般交错的弯道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更加令人窒息。

嚎哭峡道的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的边缘就是他现在所处的断崖。而那毁灭性的嚎哭声,正如同实质的黑色音波洪流,从天坑的最深处疯狂地喷涌而出,冲向上方的灰雾!

音波洪流冲击着断崖,引起持续的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崖壁滚落,坠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在这里,那哭声己经不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变成了一种可怕的物理力量,撕扯着空气,也撕扯着试图靠近的一切。

而在断崖的另一侧,与白墨所在的位置遥遥相对的地方,隐约可见另一条狭窄的通道入口,似乎通往下一个区域。那就是“东方”吗?可如何才能越过这巨大的、充斥着死亡音波的天坑?

白墨站在断崖边缘,狂暴的气流吹得他银发乱舞,衣袂猎猎作响。赤足感受着岩石传来的可怕震动。他凝视着下方那喷涌着无尽嚎哭与绝望的深渊,左臂的侵蚀印记灼热得发烫。

守林人所谓的“一线之机”,就在这下面?还是在那对面的通道?

那需要付出的“代价”,又究竟是什么?

他站在世界的裂隙边缘,脚下是吞噬一切的哀嚎深渊,前方是渺茫未卜的微光。冰封的内心感受不到恐惧,只有绝对的冷静,以及为了那最终目标不惜焚尽一切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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