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狼藉刚收拾完,铁板上还留着秃鹫被烫时的焦痕,陈姐熬的草药汁在粗瓷碗里冒着热气,狐狸坐在小马扎上,新换的纱布从手肘缠到小臂,红皮衣的袖子被剪开个口子,露出底下泛着青的淤伤。
“忍着点。”我捏着她的手腕,把草药汁往伤口上敷,她疼得睫毛颤了颤,却没哼一声,反而伸手把我额角的汗擦掉:“你后背的伤也得重新包,刚才打架时纱布都渗血了。”
阿武蹲在旁边擦铁链,金属链环上的血渍被酒精擦得发白,他突然抬头:“然哥,刚才秃鹫说他哥是南区堂主,现在人被抓了,烈风堂会不会来寻仇?”
老鬼把空啤酒罐捏得变形:“怕个屁!上次码头那仗,咱们不也把狼哥的人打跑了?再说还有张队长盯着,他们不敢明着来。”
话刚落,巷口的路灯突然闪了两下,“啪”地灭了半截。卖炒粉的李叔举着应急灯跑过来,声音发颤:“然哥,刚才我去倒垃圾,看见巷尾有几个黑影,盯着咱们这边看呢。”
我摸出怀里的笔记本,牛皮封面被汗浸得发潮,翻开那页记着军火走私的账页,虎爷的名字在灯光下格外扎眼。狐狸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想去找虎爷?”
“不是找他。”我把账页折好揣进兜里,“张队长说这本账能掀了烈风堂的老底,可虎爷藏得深,当年我爸出事,他肯定脱不了干系。现在秃鹫的哥被抓,烈风堂的余党说不定会找虎爷要靠山,咱们得盯着点。”
阿武“哗啦”一声站起来,铁链在手里晃悠:“然哥,我跟你去!”
“你留下看摊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得有人守着,万一有人来捣乱,你和老鬼先顶着,我跟狐狸去巷尾看看。”
老鬼把扁担扛在肩上:“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咱们的摊子!”
我和狐狸摸黑往巷尾走,她胳膊上的伤不能用力,却还是攥着根短钢管,红皮衣在夜色里像团移动的火。巷尾堆着废弃的纸箱,风吹过发出“哗啦”的响声,刚才李叔说的黑影没了踪影,只有墙上贴着的旧海报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底下“烈风堂”的涂鸦。
“不对劲。”狐狸突然停住脚,往我身后躲了躲,“这巷子平时没人来,怎么会有新的脚印?”
我蹲下来,借着应急灯的光看地上的脚印,鞋印很大,鞋底有防滑纹,不像是普通路人的鞋。刚要起身,就听见头顶传来“咚”的一声,我赶紧拽着狐狸往旁边躲,一根钢管从房顶上砸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火星。
“谁?”我举着钢管抬头,房顶上站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脸藏在帽檐下,手里还拎着根棒球棍。他没说话,突然往下跳,棒球棍首劈我的头,我侧身躲过,钢管往上一挑,撞在他的手腕上,棒球棍“当啷”掉在地上。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突然从怀里摸出把匕首,狐狸的短钢管正好砸在他的手背上,匕首“哐当”落在地上。他刚要弯腰捡,我己经扑上去,膝盖顶在他的胸口,把他按在墙上:“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咬着牙不说话,脖子上突然露出个纹身——是烈风堂的狼头标记。狐狸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匕首,刀尖挑着他的衣领:“秃鹫的人?还是虎爷的?”
男人突然笑了,声音沙哑:“苏然,你以为抓了秃鹫他哥就完了?烈风堂的人多着呢,早晚要把你和你爸的账一起算!”
我攥着他的衣领,手指关节泛白:“我爸的账?当年我爸是不是你们杀的?”
他刚要开口,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色,突然往我脸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跑。我刚要追,狐狸拉住我:“别追了,警察来了!”
张队长带着小李跑过来,看见地上的匕首和棒球棍,皱着眉问:“怎么回事?又有人来找事?”
“是烈风堂的人。”我把刚才的事说了遍,“他提到要跟我算我爸的账,说不定知道当年的事。”
张队长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看:“这匕首上有编号,是虎爷手下常用的款式。看来虎爷己经跟烈风堂的余党勾搭上了,咱们得加快动作,不能让他们先动手。”
小李突然指着巷尾的纸箱:“张队,你看!”
纸箱后面藏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包白色的粉末,还有个账本,上面记着“虎爷”“交货”“码头”的字样。张队长把塑料袋收起来:“这是贩毒的证据!虎爷不仅跟烈风堂走私,还在贩毒,这次能把他连根拔了!”
我摸出怀里的笔记本,翻到记着军火的那页:“张队,这上面记着当年烈风堂走私军火的数量,虎爷的名字也在上面,说不定能连他当年的罪一起算。”
张队长接过笔记本,眼里亮了亮:“太好了!有了这本账和刚才的毒品证据,明天就能申请逮捕令,抓虎爷!”
警笛声渐渐远了,巷尾的路灯重新亮起来,狐狸揉了揉胳膊,伤口又开始疼了:“咱们回去吧,阿武和老鬼该担心了。”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陈姐的摊子,她还在收拾,看见我们就递过来两串糖葫芦:“然哥,狐狸姑娘,吃点甜的,刚才打架肯定累了。”
狐狸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谢谢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