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边说边泡茶,但手微微有些发抖,热水差点洒了出来。
“那亭子本是文风汇聚之地,可现在……文气里混着一股其它的东西,我不太懂在你们这行里怎么说,反正让人很不舒服。”
热水注入白瓷杯的瞬间,杯中的茶叶梗竟全部首挺挺地竖了起来,密密麻麻地立在水中。
戴灵均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杯沿,一股温和的气息荡开,那些竖起的茶梗才缓缓地沉了下去。
“工程队具体是什么时候撤干净的?”戴灵均问,目光显得有些锐利。
“三天前就基本没人敢待了。”
周老师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但怪的是,最先嚷嚷见鬼,听见哭声的那个工人老刘……我打听到,他上周刚好去寿仁寺求过平安符。”
话音刚落,戴灵均感觉布袋里的矿泉水瓶突然开始发烫。
他取出瓶子对着窗户透进的阳光仔细观察,发现那道裂缝边缘,正渗出细密的水珠,凑近一闻,竟然带着一股青苔味。
“今天必须去亲眼看看。”
戴灵均立马起身。挂在胸口的那个鹰爪铜饰的尖端,无意中勾住了桌布一角。
当他站首身体时,铜饰自然垂下,尖端不偏不倚,正指向瀛洲亭所在的方向。
周老师忧心忡忡地追到门口,塞给他一把伞:“带上这个,那亭子附近最近邪门,老是下雨。”
去瀛洲亭必然要经过寿仁寺的外墙。
戴灵均注意到,原本素净的墙上,新贴了不少红纸黄字的广告,上面写着“开光护身符,保家宅平安”之类的字样,落款处都盖着醒目的寿仁寺寺印。
王胖子在路边小摊买包子,一边啃一边皱着鼻子凑近寺庙方向嗅了嗅:“戴哥,不对劲啊,这寺里的香火味儿怎么闻着发酸?跟馊了似的。”
确实,空气中飘散的本该是清净的檀香,此刻却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食物腐败酸馊味。
戴灵均抽出量天尺,轻轻扫过寺庙外墙的墙角,尺身立刻像是沾上了什么污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又油腻腻的光。
“先办正事。”
他收起量天尺,语气凝重。
“瀛洲亭那边凝聚的怨气,比这些小把戏的鬼祟之气要紧急得多。”
转过街角,雨幕中,瀛洲亭标志性的琉璃瓦顶己然在望,泛着冷冽的青光。
工地的脚手架还孤零零地立着,围挡七歪八倒,却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一片死寂。
戴灵均踩着积水往前走,发现浑浊的水洼里,漂着几片被撕得粉碎的黄色符纸。
雨水敲打在青石板上,溅开的水花中,似乎都带着极其细微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