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也好奇地蹲在旁边。
戴灵均屏息凝神,仔细感应着文珠传来的微弱指引,同时动手在散发着霉味的书堆里小心翻找。
他动作很轻,避免损坏这些脆弱的纸页。
翻过几本医书,又挪开几本历书,文珠的温热感始终微弱。
首到他的手指触碰到一本封面残破,几乎散架的《汤头歌诀》时,文珠传来的热度更加强烈。
他心中一动,将这本薄薄的医书拿在手中。
书页泛黄发脆,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常见的汤头歌诀,并无出奇。
但他相信文珠的感应。他仔细摸着书的封皮,封面是用厚实的牛皮纸裱糊的,边缘己经磨损起毛。
当他用手指轻轻按压封皮内侧靠近书背的接缝处时,察觉到一丝极不同于纸张厚度的异样。
他小心地用指甲,借助巧劲,沿着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慢慢划开。
老掌柜包好药,抬头看见戴灵均的动作,刚想说什么,却见戴灵均从那《汤头歌诀》的封皮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页颜色更显古旧的纸张。
那几页纸质地细腻,是上好的手工竹纸,上面用极其工整清秀的工笔小楷写满了诗句。
那笔锋转折间的气韵,那份孤峭与沉郁,戴灵均再熟悉不过,与瀛洲亭诗碑上柳文渊的刻字如出一辙。
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展开诗稿。
诗句确是柳文渊的风格,多是抒发怀才不遇之感的作品,其中几首甚至未曾收录在周老师找到的任何存世记录中,显然是未曾流传的逸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最后一页诗稿的末尾。那里除了柳文渊的落款,还有一行略小一些,但同样风骨不凡的字:
“赠与陈君了尘雅正文渊”
找到了!
戴灵均握着这几页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诗稿,指尖能感受到纸张本身蕴含的微弱文气,以及那跨越百年依旧清晰的真挚情谊。
这不仅是柳文渊的手稿,更是他与了尘(陈了)友谊的见证,也是解开书稿下落的关键线索。
老掌柜伸着脖子看过来,好奇地问:“小伙子,发现啥子了?是古药方吗?”
戴灵均不动声色地将诗稿重新折叠好,握在手心,站起身对老掌柜笑了笑:“不是药方,是几页旧诗,看着笔迹不错。掌柜的,这本《汤头歌诀》,还有这几页纸,能转让给我吗?我对着老字画有点兴趣。”
老掌柜一听不是药方,顿时失了兴趣,挥挥手:“哦,诗啊,那你要就拿去嘛,反正也是夹带的,不值几个钱,给个五块算了。”
戴灵均立刻付了钱,将诗稿和那本《汤头歌诀》小心收好。
走出万来祥药房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戴哥,真找到了?!柳秀才的诗?”
王胖子兴奋地压低声音。
“嗯。”
戴灵均点头,感受着怀中诗稿的存在。
“这是柳文渊送给陈了(了尘)的。诗稿在这里,证明陈了确实精心保管着挚友的遗作。那更大的《北山诗文集》全稿,很可能还在麒麟街,就在陈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他回头望了一眼暮色渐起的麒麟街,那些古老的屋舍在夕阳下显得静谧而深邃。
了尘和尚,或者说陈了先生,你究竟将好友的毕生心血,藏在了这条街的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