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怎么说话呢?!”
被叫小馋猫的林鲸咂巴咂巴嘴,明显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吃个冰棍儿就是嘴馋了?那个时候小孩儿零食本来就少,我爸妈还管着我不让我吃,我有的时候嘴里空着没意思,还偷我姥姥没腌好的萝卜咸菜吃呢!哎,咋说到这了呢?啧,都怪你打岔,我都跑题了,想说的还没说呢!”
黑暗中,林鲸鼓着腮帮子,摸索着拍了一下黎贤景的胳膊当作惩罚,被打的黎贤景忍着笑意认错:
“好,怪我怪我,你接着说。”
“那天我姥姥去河边洗衣——啧,你抖什么,是不是偷着笑话我呢?”
“……”
黎贤景忍不住了,清脆温柔的笑声打破沉闷的黑暗,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笑意解释:
“……我不是笑话你,是你刚才说你偷吃萝卜咸菜……”
“昂,咋了,有那么好笑吗?”
“我觉得很可爱。”
话音一落,林鲸没等回答,她的身体就先感受到了身旁黎贤景忍笑忍到愈发颤抖的肩膀。
眼见黎贤景终于开心起来了,林鲸颧骨不自觉升天,可她嘴上还不得装作严肃:
“啧,你这还笑个没完了,还听不听下面的故事了,你再笑我可不讲了啊!”
“听,我不笑了,你讲吧。”
黎贤景给自己掖了掖被角,当真不笑了,认真听林鲸接着说。
“那天我姥姥去河边洗衣服,留我一个人在家,当时院子里有个纸箱子,纸箱子里有十只我姥姥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鸡崽儿。”
“当时太阳可毒可晒了,我在屋里吹风扇都觉得热,那时候我小啊,懂得也不多,生怕那帮小鸡崽儿被太阳晒中暑热死了,我心思‘助鸡为乐’一下吧,怎么说也是十条小生命啊,花钱买的呢。”
“我去仓库把我姥姥平常在家里洗衣服用的大铁盆拖出来了,那个盆可沉了,那时候我才六七岁,小个儿不大点儿,拖那个盆的时候我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把盆拖到院子中间的水泥地上之后,我就开始拿着一个绿色的大水瓢屋里屋外一趟趟地跑,厨房那个水缸都快被我给舀干了,那大铁盆愣是让我一瓢水一瓢水地装满了!”
“其实那个大铁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挺高的,我每次往里倒水都得踩着个小板凳,咱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那么一身牛劲,忙活之后我满头大汗啊,差点没给我累死!”
“装完水之后,我把瓢放下,把装着小鸡崽儿的纸箱子拖到铁盆旁边,之后把那十只小鸡崽儿挨个抓起来,扔进了装满水的大铁盆里……”
说到关键部分,林鲸自己都被小时候的自己蠢到了,没忍住笑着叹了口气。
一旁的黎贤景听得认真,她甚至能根据林鲸的描述脑补出小林鲸一边皱着眉头张开两只小手满箱子抓鸡,一边噘着嘴嘟囔这帮小鸡崽儿怎么这么不听话的画面。
黎贤景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她意犹未尽地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我当时其实想得很简单,因为我热得要命,巴不得洗澡玩水凉快凉快,所以我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小鸡崽儿也洗洗澡就不会被热死了。”
林鲸语气有点委屈,似乎魂穿了小时候的自己:
“当时我一心想帮它们凉快凉快,结果那帮小鸡崽儿压根不领情,我把它们扔水盆里,它们一直往外扑棱,扑棱得水都洒到盆外面了,那可是我一瓢一瓢舀的啊,我容易吗,它们也太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了,也太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当时可生气了,心想这帮小鸡崽儿也太不知道好歹了,我帮它们凉快凉快,它们还想跑?往哪儿跑!”
“我回头直接又跑进了厨房,把我姥姥做饭用的大锅锅盖抬出来,直接扣在了大铁盆上,扣好之后我可开心了,心思这下好了,这锅盖这么重,那帮小鸡崽儿肯定扑棱不出来……”
林鲸越说越心虚,听得津津有味的黎贤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试探着反问了一句:
“你还盖了盖子?可是我记得小鸡不会游泳啊……”
“说的就是啊!”林鲸单手捂脸,而握着黎贤景手腕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我那时候才六七岁,哪知道鸡不会游泳啊,光想着学雷锋做好事去了!”
“……啊?那后来呢?”
“后来我姥姥洗衣服回来,她在大门口一看见院里的大铁盆和锅盖就知道八成又是我闯祸了,她跑过去把锅盖掀开时,那十只小鸡崽儿一个个的都翻着肚子奄奄一息了,而忙活了一下午的我正在屋里吹着风扇躺在炕上睡大觉……”
“……”
话音一落,虽然林鲸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怜无助,可黎贤景还是忍俊不禁。
小时候的小林鲸跟现在的林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热心,一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不过有时候太着急,导致好心办了坏事。
比如这十只被迫接受帮助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