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贝尔摩德实际却没有向着组织准备的后手方向撤退,这才会被试图关注第一手消息的九条璃樱逮个正着。
她问三个年轻人要了一支烟,显然这三人都没有备着烟的习惯,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了一杯咖啡。
九条璃樱甚至没有黑咖啡,只有奶茶速溶包。她“贴心”地给贝尔摩德冲了一杯,甜腻的香味从热气中蒸腾而出。
贝尔摩德轻叹,抱怨道:“哎——这一杯下去,我又要减肥好久了。”
实际上,身为试验体之一,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改变了,就连受伤都好得比一般人快。
“如果今天没有被你们逮住,我都打算远走高飞了。”她的语气娇嗔,眼神似哀似怨,确实将女性的娇美阴柔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不是见识过她的身手,与她亲手过过几招,九条璃樱都要被她的演技蒙混过关,以为这女人真的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别废话了,你都已经交代了BOSS的所在地,和我们一起走一趟有这么难吗?”
“我们见BOSS,哪个人哪一天,都是有定数的。即便是我,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时间里跑去见BOSS,也是不可能见到的。”
“何况,你以为到了这个地址,就能见到BOSS本人吗?”
舌尖轻轻舔舐过沾在唇瓣上的速溶奶茶,影后一手托腮,像是青春期的少女一般,娇笑着问道:“收到了地址却不第一时间去调查,而是要带上我……”
“必然是已经试过了吧。”
她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坦然地表达自己的不信任:“按照BOSS的警惕心,被这么试探过应该会换地方才对。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不引起BOSS注意还得到了试探的结果的,但你们应该明白,在疗养院的人不是BOSS——或者说,不总是BOSS。”
乌丸莲耶身体年迈,按理说在疗养院里颐养天年,不宜到处走动才是正理。
可他既然叱咤风云百余年,又怎肯轻易放权。他有无数替身,在疗养院里好吃好喝供着,自己还能时不时指点江山一番。
贝尔摩德所在的“乌鸦”,是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但她还知道,BOSS曾经三言两语就建立起另外一个组织,以动物为代号,做些上不了台面的活计。
虽然乌鸦所做的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但罪犯与罪犯之间也有鄙视链。自认为能更改政局、在警方安插人手的乌鸦,是能指点江山的日本黑暗面NO。1,不听从者轻则遭到拘禁,被迫为组织卖命,重则自己身死不说,还连累亲人好友,家破人亡。
“你最快能见到BOSS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降谷零打断了她的话头,懒得听些威胁的话。
贝尔摩德轻叹:“你们啊,知道了后果还这么穷追不舍吗?这样的男孩可不招女孩子喜欢①。”
见三人都以不善的目光看过来,她勉强举起双手,与椅子相连的手铐发出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
女人用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语气投降道:“是是,我带你们去就是了。这次时间比较敏感,我没按照计划进行,组织会对我进行安全验证,需要半年时间才会让我见BOSS的。”
“哪怕你正常回到了组织?”
“哪怕我安然无恙地回到组织,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也要半年时间。”
当年卧底的时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碰到过几次被认为身份存疑的情况,自然也经历过验证。可只要排除掉危险因素,就能很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最初加入组织的时候,倒是用了一整年的时间来得到组织的信任。展现实力,积极参与任务,还24小时带着窃听器、跟踪器。要不是他俩都对这些高科技的小东西有所警觉,那段时间和上线接头的话,恐怕验证不通过的人中就要增加两个人了。
成为代号成员之后,这样的监视和验证就少了很多,自由时间也宽裕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进入组织的时候有这样的流程,没想到要面见BOSS居然更加麻烦。这根本就是上行下效的政策。
降谷零一拍桌子,把奶茶拍得都离开桌面几分。他疾言厉色:“莎朗·温亚德,你不要得寸进尺!”
贝尔摩德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她并无惧色,可神情却很复杂:“你们互相之间称呼代号,却叫我‘莎朗·温亚德’?”
那语气像是在说,“你不知道这名字是一个假名吗?”
降谷零一愣,他是知道对方的代号是贝尔摩德,可他首先认识的是莎朗·温亚德这个世界知名的影后。先入为主的概念中,她首先是一个演员,然后才是一个犯罪分子,这才下意识地叫了她的名字。
至于互相称呼代号……他可不想把真名暴露在犯罪分子面前,想来另外两人也是这样的原因。
九条璃樱一把扯开降谷零,代替了他的位置,语气冷漠而平淡,只说了一句话:“我用一辈子来摆脱组织,绝对不准你来阻止我。”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头都不带回。
贝尔摩德心中苦笑,她又何尝不是在用一辈子来摆脱组织呢?
“都说了,想要见BOSS,我得先回到组织,用半年时间证明我的‘清白’。组织现在的处境,早就草木皆兵,你们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去……”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去鸟取的深山中找找组织的基地。”
“你们既然都知道BOSS的身份,自然也该明白组织与乌丸家的牵扯有多深吧。”
苦涩终于还是表现在了脸上,年轻女星哪怕将杯底糖都没化开的奶茶喝尽,依然感觉舌尖苦涩,说话时喉咙好似被什么哽住一般:“只要没有彻底将组织毁灭,它就能如同附骨之疽,永生永世地缠着你。你们还是再想一想吧。”
她皱着眉头,一句话说了好些时候,她在咽下并非因自己而酿造的苦果。过去她没有机会,而现在,她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离开这片深渊?
如果有机会,她真的想要握住最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