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带着曼姿一路追,回到衡山路老宅,娜娜的红色MiniCooer已经停在车库里了。曼姿顾不上别的,说奶胀得受不了,直接跑去婴儿房给希颖喂奶。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到娜娜的行李箱放在衣帽间门口,并没有打开。她从浴室出来,还是穿着那条红裙子,一双丹凤眼哭得通红,被泪水冲刷的睫毛膏从眼睛一路流淌下来,在脸上留下一条条黑色泪痕。她看到我,站在浴室门口抱着肩膀,牙齿咬着下嘴唇,满脸的愤怒和纠结。我伸开双臂走向她,想抱住她,说:“娜娜,谢谢侬……”她摇摇头,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淌。我不敢上前,又说:“娜娜,对不起,曼姿和我没事的,伊是怕我冲动……”娜娜又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多,她浑身颤抖,难以站立,索性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头埋在双膝间哭得发抖。我坐到她身边,搂着她,她拼命抖动肩膀,说:“侬走开。”但我并不松手,搂得更紧,脸贴到她后脑上,用鼻子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柑橘香水味和体香,说:“娜娜,谢谢侬。我欠侬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我吻了吻她的头,没想到她更加伤心,放声大哭。我怕被人听见,赶紧起身,将房门关上。娜娜起身,又钻进洗手间,拿出一个东西摔在床上,并不说话。一看之下,竟然是验孕棒,上边显然是两道横线。我又惊又喜,抱住她,说:“娜娜,侬怀上了,阿拉要生小囡啦!”她在我怀里哭了一阵子,渐渐不再挣扎,却张嘴重重地咬在我的胸口,带来锥心的疼痛。我吃痛,手上的力气稍松,她使劲一推,脱离我的怀抱,大声尖叫道:“林泽然,侬这个骗子!侬故意的!我要跟侬分手,侬就让我怀上!” 我顾不上胸口刺痛,又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娜娜,是我错了,我勿该和颖……苏婉颖见面,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侬……我知道侬有多痛,侬为了我,去日本,求李静蓉。” 她又哭了,哭得喘不过气,抽噎着说:“阿拉分手吧……侬心里永远只有伊……我累了……求求侬……放过我,好伐……” 我抚摸着她的头,手掌从青丝直接滑到脊背,“娜娜,是我不对……阿拉不要分手……”我低头吻她,她躲闪不过,牙齿狠狠地咬住我的嘴唇,一阵疼痛后,口腔中全是血的铁锈腥味,我忍着疼,鼻子和嘴唇继续紧紧与她贴在一起。她终于松开了牙关,我缓缓地说:“是我不对,我没良心……娜娜……阿拉有小囡了,要好好在一起,好勿好?勿要哭了……乖……” 她因过度地哭泣而喘不上气来,却还倔强地在我怀里抽噎着说:“放开我……我要跟侬分手……侬是个骗子……侬根本就不爱我……” 我把她轻轻抱到床上,抿了抿嘴唇流出的血,轻声说:“侬勿要乱想,我怎么会不爱侬……阿拉想想,阿拉的小囡叫啥名字……” 娜娜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小囡好命苦……我没有爹娘……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曼姿的小囡都有爸爸……” “娜娜,侬勿要乱讲,”我躺在她身边,抽过纸巾擦掉她的眼泪,吻她,“小囡的爸爸不就在这里吗?勿要再哭了,哭多了伤身体,肚子里的小囡会不开心的。” 她哭得浑身发软,闭着眼睛任由我亲吻,还在嘟囔着:“侬走……我要跟侬分手……” 过了一会儿,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起身慢慢喝了,她不再哭了,只是沉重地喘着气,我把她放在搂在怀里,小声说:“娜娜,侬要做妈妈了,要小心身体,勿可以这么任性,小囡哪好不要爸爸呢?”渐渐地,她不再说话,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有一双小手在我身上摩挲。我渐渐睁开眼,天已全黑,路边街灯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映出梯形的光斑。娜娜炽热的嘴唇吻了上,带着泪水的咸味。她的手轻轻解开我的皮带和扣子,探入裤子里轻揉地把玩。我心中一惊,忙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娜娜,侬怀孕了,不可以……”她的嘴唇猛地堵住我,手继续不停地动作,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拉开红裙的拉链,雪白的身体在昏光下袒露出来,曲线如月光般柔和。我伸手挡住她:“娜娜,停下……” 她却骑到我身上,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她眼中怒火与泪光交织,声音颤抖:“侬跟侬的颖颖就可以,侬跟侬的曼姿就可以,跟我就不可以?林泽然,侬把我当什么人?” 我急忙解释:“娜娜,我跟曼姿真没有……”话音未落,她又扇了我一巴掌,力道更重,声音尖锐地哽咽道:“侬跟伊没有?那希颖哪来的?你们都是老夫老妻,就欺负我一个人……” 我无言以对,只得低声说:“那侬小心点,小心肚子里的小囡。” 她不再理会,手在裙摆里摸索,脱下内裤,缓缓骑上来,动作轻柔而沉醉。她顺势趴到我身上,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爱与恨交缠,如黑夜里的闪电般夺目。她一边动着,一边低声喃喃:“林泽然,侬让我好痛苦,侬晓得伐?侬就是个魔鬼,就是个魔鬼!”她又狠狠地在我肩头咬了一口,带着被撕裂的痛,“侬明知道我离不开侬,非要想法子折磨我。为啥让我爱上侬?为啥?侬当我李文娜是啥人?我本来好好的,为啥侬让我爱得这么卑微?侬算啥东西!” 我伸手抚摸她的脸,试图擦去她的泪水,却被躲开,只好低声说:“娜娜,我错了……我是个混蛋,伤了侬的心。侬为我去日本,求李静蓉,我知道侬有多爱我,我欠侬太多……”她打断我,哭得更加急促:“侬本来欠我太多!侬明明知道我有多努力,想要帮侬,可侬老是背叛我!侬的心永远在她那边,我算啥?一个替身?一个傻子?”她的动作加快,带着一种宣泄的狂热,泪水滴在我胸口,烫得我心痛。 我紧紧抱住她,贴着她的脸颊,说:“娜娜,侬不是替身,侬是我的老婆……我错了,苏婉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爱侬,真的爱侬,阿拉的小囡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侬给我一个机会,好伐?”她停下动作,趴在我身上,抽噎着说:“侬说爱我,可侬每次一看到伊,眼睛就没我了……我累了,泽然,我不想再争了……” 我轻抚她的背:“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阿拉有小囡了,这是阿拉的新开始。阿拉在一起才是未来,我不能失去侬。”她沉默片刻,泪水渐渐止住,低声说:“如果侬真爱我,就证明给我看……我不想再当傻子。” 我吻她:“好,我会证明。阿拉赶快办婚礼,结婚,一起生小囡,好伐?” 她没再说话,身体软下来,靠在我怀里,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未拉的窗帘早早洒进房间,刺得我在朦胧中睁开眼。娜娜披着白色睡袍,靠在床头发呆,晨光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美得像一尊雕像。我轻声问:“侬啥时候醒的?”她正要回答,突然捂着嘴跳下床,冲向浴室,一阵呕吐声传来。我急忙跟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轻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慢慢来……”这晨吐的场景对我已不陌生,曼姿怀孕的时候也曾如此。呕吐完,娜娜虚弱地坐在马桶盖上,脸色苍白,抬头看我:“老公,我想了一夜,为了阿拉的这个家,为了肚子里的小囡,我要做一些安排,侬可不能怪我。”我心中一紧,蹲在她面前,问:“啥安排?”她伸手温柔地摸着我的脸,指尖冰凉:“放心,我不会害侬,为了小囡也不会害侬。” 下午,娜娜打发菲佣叫我和曼姿来到书房,见到一位姓章的律师。律师递给我们每人一份文件,标题是《吴希颖子女抚养与信托协议》。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这份协议是为了保障吴希颖小姐的未来,同时明确各方的权利义务。”我翻开文件,字迹密密麻麻,脑子里却还回荡着昨晚娜娜的泪水和哭喊。曼姿坐在对面,低头看文件,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见我们已经通读了一遍,章律师开始逐条讲解:“首先,监护权。林泽然先生和吴曼姿女士享有共同法律监护权,吴女士为主要实际监护人,孩子居住在吴女士处,林先生有每周两次的探视权。”他顿了顿,继续:“财务支持方面,李女士以林先生名义,按照香港的有关法律,在香港设立4000万港币信托基金,资金用于孩子的抚养费、教育费和成年后生活费,每月支付吴女士10万港币抚养费,另加5万港币生活补助,直至孩子21岁。” 我听着,觉得头皮发麻,插话道:“章律师,我没多少财产,这么大一笔钱,太夸张了吧?”曼姿也抬起头,语气坚定:“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能自己照顾希颖,不想欠人情。” 娜娜摆摆手,对曼姿道:“你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不了解。这不光是希颖一个人的事,还牵涉到我们未来的孩子,一大家子人。现在搞搞清爽,对大家都好。”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不容置疑地说:“我老公的孩子,不管是谁生的,都是我们家的人,不能受委屈。” 章律师点点头,继续翻页:“最关键的条款是继承权。协议要求吴希颖放弃对林先生和李女士财产的继承权,包括林先生和李女士的个人资产和企业股权。作为交换,信托基金提供长期保障,若林先生去世,孩子可获信托本金的10%作为补偿。”曼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声音有些颤抖:“这太不公平了!希颖是泽然的血脉,为什么要放弃继承权?我从没想过这些,我只想好好养她!” 我也不由得附和:“曼姿说得对,我也没多少财产,何必搞得这么复杂?”章律师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两位,这条款是为了防范未来纠纷。香港法允许此类限制,以保护信托的完整性。你们可以咨询各自的律师。”娜娜深吸一口气,道:“我名下的股权和资产,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分钟都不能掉以轻心。泽然现在是没有多少资产,但结婚后,难免会涉及很多企业股权和资产。我要先把自家人的事照顾好,不能让外人有机会利用家里的事制造矛盾。把这些隐患派出了,我们才能后顾无忧,去对付外边那些人。” 曼姿紧紧攥着协议,沉默片刻后说:“娜娜,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为了孩子好,可这份算计……我在感情上接受不了。我生希颖,从没想过要靠她争什么财产,我只是想她平平安安。” 娜娜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我知道你独立,也尊重你。可这不是算计,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希颖和她的弟弟妹妹。你不想让希颖以后被外人挑拨利用,对吧?” 我看着她们,内心五味杂陈。娜娜在编织一张网,把我们都裹进去,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颖颖跟我提出帮曼姿生孩子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这么复杂。 章律师清了清嗓子,合上文件夹,道:“林先生,吴女士,我建议你们各找律师仔细审查条款。你们先商量商量,如果没问题,三天后可正式签署。”曼姿没再说话,低头看着协议。我想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清晨的静安寺,我和娜娜来到一栋低调的灰色小楼,门牌上写着“心苑心理诊所”。这是李静蓉推荐的地方,医生是她的大学同学,姓徐,据说专攻创伤与情感障碍。推开玻璃门,诊所内简洁而温暖,米色沙发、木质书架,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颖颖已经坐在等候区,身着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裙,头发随意挽成低髻。玫瑰香水味一如既往地勾起我的回忆,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冲我们笑了笑,慢慢起身,低头抠着指甲。 娜娜给颖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颖姐,你今天真漂亮!这毛衣好温柔,跟你太搭了。”颖颖勉强挤出笑容,瞥了我一眼。我想起她与钟涛的同居传闻,心底的狂澜几乎要将我吞没。娜娜拍拍我的肩膀,柔声道:“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她转身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刷小红书,留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和颖颖跟着接待员走进治疗室。房间不大,墙面是浅蓝色,窗边摆着一盆绿萝,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木地板上。徐医生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灰色西装套裙,笑容温和。她起身握手,声音柔和:“林先生,苏女士,欢迎。请坐。”我和颖颖分别坐在对面的双人沙发一端,彼此隔着半米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徐医生翻开笔记本,目光柔和:“苏女士,你和我在前几次会谈中已经探讨了一些经历。今天林先生加入,我想聚焦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林先生该如何支持你。你愿意分享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颖颖低头,双手紧握裙摆,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和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可他还是想帮我。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抬头看我,眼中闪过愧疚,“我做过很多事,伤害了他。我怕他看不起我。” 我心一紧,压住心中的波澜,低声说:“颖颖,我从没看不起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伤,我想帮你找回原来的自己。”我看向徐医生,“她被胁迫过,又被陈昊影响,变得不像她了。我想让她好起来,我想见到以前的那个颖颖。” 徐医生点点头,记录几笔:“林先生,谢谢你的坦诚。苏女士,你提到过‘妮妮’这个人格,觉得她让你追求快感,逃避痛苦。今天我们可以谈谈,她如何影响你和林先生的关系?” 颖颖咬唇,声音颤抖:“妮妮……她让我觉得只有身体的快感是真实的。每次在……或者……和别人,我会觉得很自由,整个人像飞了起来。可是事后,我觉得自己脏,觉得对不起泽然。”她眼泪滑落,“我现在跟钟涛在一起,也是因为他让我觉得被需要。可我每次看到泽然,就觉得自己不配他关心。” 我喉头哽咽,回忆起我们那时的甜蜜——她穿着瑜伽裤刷小红书,笑着让我陪她夜跑。我低声说:“颖颖,这都是我的错。我推你去试那些冒险,我以为是夫妻间的激情,没想到害了你。我只想你做回那个爱喝养乐多的颖颖。” 颖颖擦泪,勉强笑了一下:“我记得……”她顿了顿,低声说:“泽然,谢谢你还愿意帮我。可我怕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停不下来,像上瘾了一样。每次那种快感……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可又觉得自己不配被爱。我控制不住,被它绑住了。” 徐医生温和插话:“苏女士,你提到‘上瘾’,这可能是一种应对创伤的方式,用强烈刺激掩盖痛苦。能具体说说,这种快感让你感觉如何?比如,是完全沉浸,还是有一部分自己在旁观?” 颖颖皱眉,回忆道:“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在看着‘妮妮’。她很放纵,享受一浪又一浪的刺激,真的很陶醉。可我害怕,怕自己回不去原来的样子。”她眼泪滑落,“被威胁拍视频的时候,我怕得要命,可那种快感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价值。后来陈昊说,那是我的真实自我,他要我利用这个真实的自我提升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我信了。他的引导,他的手法,让我不断发现新的自己,我没办法怀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在事业上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难道这都是她放纵性欲带来的?我想伸手握住她,却克制住:“颖颖,你不是那样的。你受了伤,才会这样。我想帮你找回安全感。”我看向徐医生,“是陈昊的引导让她变成这样吗?她在事业上展示的才华,难道是因为这种引导?” 徐医生推了推眼镜:“林先生,您的疑问非常合理,我们需要从多个层面来审视苏女士的经历。首先,苏女士描述的‘妮妮’人格和快感体验,很可能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形式。这种解离机制往往源于外部胁迫,它帮助个体暂时逃避恐惧和无力感,将痛苦转化为一种看似‘有价值’的刺激。这种‘价值感’并非真实赋权,而是创伤的扭曲产物,可能强化了自我怀疑的循环。 “关于陈昊的引导,从苏女士的叙述看,他的干预确实超越了专业界限,将治疗延伸到个人领域。这可能加剧了她的混淆,将创伤应对误解为‘真实自我’的发现,从而强化了放纵行为。然而,我们不能简单归因于单一因素;陈昊的角色更像是催化剂,而非根源。真正的变化源于苏女士内在的创伤未愈。 “至于事业成功,这与性欲放纵或陈昊的引导并无直接因果关系。许多创伤幸存者展现出这种‘创伤后成长’,就是在逆境中发展出更高的韧性和创造力。苏女士的职场成就,可能源于她本有的才华和适应力,而非放纵本身。相反,坚持这种‘刺激’可能最终削弱她的长期福祉。我们可以继续探索这些联系,帮助苏女士区分创伤遗留与真实潜力。苏女士,您对这个解读有何感受?” 颖颖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每次我感到空虚,或者想起被威胁的画面,‘妮妮’就出来了。她让我觉得……只有那样我才有价值。现在和钟涛做爱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可我知道,那不是爱。”她看向我,“泽然,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写的那些便签是娜娜偷偷给拿给我的,你想让我记起过去,可我怕我已经回不去了。” 徐医生点点头,道:“苏女士,你的坦白很勇敢。这些经历让你感到分裂,但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慢慢整合这些部分,找到真正的你。考虑到你的矛盾心情——恨与感激交织、自卑与渴望并存——这可能是创伤后的一种防御机制,帮助你应对痛苦,但也加深了内心的冲突。”她看向我,“林先生,你的支持很重要。你提到的回忆便签,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可以帮助苏女士重新连接到安全感。但我们也要尊重她的边界,避免触及她当前的关系,以免加剧她的自责。你愿意继续这样支持她,同时承认这份支持可能带来的痛苦吗?” 我连忙点头道:“当然。我深爱她,这让我痛苦,也伤了娜娜。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只想她好起来。”我看向颖颖,声音沙哑,“颖颖,记得你烧焦排骨那次吗?你笑得像个傻瓜,说‘你敢嫌弃就睡沙发!’我想帮你找回那个笑容。” 颖颖抬起头看向我,泪眼朦胧地说:“泽然,我怕我走太远了,回不去原来的我了。可你的便签……让我觉得还有点希望。我恨你们,可也知道娜娜对你是真心的。我觉得自己不配,可又舍不得完全放手。”她顿了顿,抽泣道,“我不想再让‘妮妮’控制我了,像她说的那样‘只有那样才有价值’。” 徐医生合上笔记本:“今天是个很好的开始。苏女士,你愿意分享这些,说明你想找回自己。林先生,你的回忆是她的锚点,但也要考虑到这份支持对你的情感负担,以及对当前关系的冲击。接下来,苏女士可以试着记录‘妮妮’出现时的感受,或者用正念练习帮你管理情绪。”她又看向我,“林先生,建议你继续写回忆便签,但注意尊重她的边界,比如避免触及她当前的生活。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邀请李女士加入,一起探讨三人间的动态,好吗?” 会谈结束,徐医生递给我们预约卡:“苏女士,试着写下你对‘妮妮’想说的话。林先生,写一封信,告诉苏女士你眼中的她。”我们点头,走出治疗室。颖颖躲开我的手,低声说:“泽然,谢谢你。”她只冲娜娜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外。 娜娜起身迎上来,笑着问:“怎么样?顺利吗?”我握住她的手:“挺好的,她开始面对自己了。”娜娜靠在我肩上:“那就好,老公。侬也要解开心结,好伐?” 娜娜的计划继续紧锣密鼓地展开,她提出得给希颖摆满月酒,热热闹闹地办一场。我和曼姿担心太招摇,怕亲戚朋友指指点点。娜娜的决定却不容置疑:“我老公的小囡,就是我们家的小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侬要大大方方地认下希颖这个女儿,免得以后有人不怀好意拿她做文章要挟侬。阿拉就是要堂堂正正地让大家看看,阿拉这个大家族是啥风范!” 娜娜还给我拟了个邮件稿子,让我发给我爸妈讲清楚希颖的事,省得他们听风言风语。我看了,稿子的大意是:曼姿是颖颖的闺蜜,有一次我们喝醉酒,糊里糊涂上了床,曼姿怀了孕。我们觉得孩子无辜,便决定生下来。颖颖和娜娜都很大度,支持这个决定,我会负起父亲的责任云云。我读了三遍,心头沉甸甸的,和曼姿商量了半天,觉得这说法虽不完美,但也只能如此,便把邮件连同希颖的照片和视频打包,发给了爸妈。 一天后,爸妈回了邮件,语气严厉:“泽然,你的生活太不检点了!这么大的事,瞒着我们,成何体统?你和颖颖离婚,又和娜娜订婚,还搞出这种事,你让颖颖和娜娜怎么想?你对得起她们吗?她们嘴里不说,但你知道你这样对她们有多大的伤害吗?我们觉得,颖颖和你离婚,这件事就是主要原因。我们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爸妈还约了第二天上午的视频通话,要求曼姿和孩子一起参加,说要当面谈清楚。 通话那天,我、娜娜和曼姿挤在客厅沙发上,笔记本屏幕亮起,爸妈的脸出现在对面。爸皱着眉,妈眼圈有些红,怀里抱着希颖的曼姿低头不语。爸先开口,语气沉重:“泽然,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侬是怎么想的?侬和娜娜都订婚了,怎么还能这样?以后你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出声解释:“爸,妈,是我错了。那次喝多了,我和曼姿……孩子是无辜的,我得负责。”妈叹了口气,盯着屏幕里的希颖,声音软下来:“这小囡,长得跟泽然小时候一模一样,笑起来特别像,可怜见的。”她看了看,担忧地问道:“娜娜,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泽然这样,侬真不介意?那以后婚姻怎么办?” 娜娜靠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微笑着说:“爸爸妈妈,我爱泽然,就要接纳他的全部。泽然的小囡,也是我们家的小囡。我和曼姿商量过了,希颖我们会一起养大。”她停顿了一下,眼睛放着光,说:“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怀孕了!”妈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真的?娜娜,侬怀孕了?这是好事呀!”爸也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下来:“娜娜,侬真是个大度的好女孩。泽然,侬得好好对伊。” 妈又看向曼姿,温和地问:“吴小姐,侬以后有啥打算?孩子还小,带起来不容易。”曼姿抱着希颖,低声说:“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她。娜娜对我和希颖很好,我不想给泽然添麻烦。”爸皱眉道:“泽然,侬得有担当。娜娜怀着孩子,飞来飞去不方便,侬们啥时候结婚?我们飞回来参加侬们的婚礼。” 娜娜笑着接话:“叔叔阿姨,婚礼我们已经在筹备了,定好日子就通知侬们。侬们放心,我和泽然会把家照顾好。”我连忙点头:“爸,妈,侬们别担心,我会负责的。”妈叹了口气,眼中带着笑:“好吧,娜娜这么好,侬可不能再胡来。希颖和侬们的小囡,都要好好养。”通话结束,屏幕暗下,我们一时间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希颖的轻哼。 满月酒那天,我们请了不少人,主要是我这边的亲戚朋友和曼姿的同事朋友,在酒店摆了五桌,热闹却不算铺张。我的长辈们一个也没来,估计觉得这事不合适,面子上挂不住,只派了我的同辈作代表,来了七八人,每人不约而同地送了500块的红包,算是勉强承认希颖是我们家的一员。娜娜穿了身粉红色的西装套裙,在包间里忙前忙后地招呼,俨然女主人的模样。大头和小雯也来了,送了个1000块的红包,还有几件给希颖的衣服和鞋子。大头拉我到角落,压低声音说:“兄弟,这种事以前听说大户人家常干,也不稀奇。巴菲特不也有三个女人?侬这阵仗,够气派!”我苦笑,拍拍他肩膀,没多解释。 颖颖是一个人来的,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送了个一万元的大红包。她抱住曼姿和希颖,眼泪止不住地流。曼姿红着眼拍她的背劝她,她哽咽着说:“我做了姨娘,开心的……”。酒席散后,娜娜把所有礼金都塞给曼姿,说是给希颖买衣服用。曼姿推辞了几句,收下了。 晚上回到老宅,娜娜换上睡袍,轻松地说:“医生说了,早孕期不好同房,侬今晚去书房睡吧。”我刚想点头,她却起身推我一把,半开玩笑地说:“不对,侬去陪曼姿吧。” 我一愣,忙摆手:“娜娜,侬勿要误会,我和曼姿早就没那个关系了。”她却笑笑,温柔地说:“泽然,曼姿喜欢侬,我看她看侬的眼神都不一样,瞒不过我的。我跟她商量过了,侬放心。侬想啊,曼姿要是以后跟别的野男人睡,给希颖生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多不好?不如侬去陪陪她,我也放心。希颖以后长大了,也不会奇怪爸爸妈妈的关系。” 我愣在原地,心头五味杂陈,半推半就间,被她推进曼姿的房间。曼姿抬头看到我,眼中带着一丝羞涩。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房间里的牡丹花香和奶香吸引我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网上开始冒出满月酒的自媒体帖子和视频,标题耸动:“财阀女继承人未婚夫与他人生子,婚变在即?”还有人配了镜头晃动下偷拍的酒席视频,议论纷纷。娜娜坐在餐桌前,喝着牛奶,淡定地说:“都在意料之中。阿拉摆满月酒就是用来排雷的。这些网文多半是集团的竞争对手雇水军发的,梁丽佳和我正在休战期,不会是伊,勿用怕。”她打了几个电话,到了下午,那些帖子和视频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过了几天,我们又到治疗室,这次房间中央是三张单人沙发,呈三角形摆放,像是为这场对话预设了微妙的平衡。娜娜紧挨着我坐,膝盖轻轻碰着我的腿;颖颖隔着茶几坐在我对面,双手紧握,沉默中低头盯着裙摆。徐医生翻开笔记本:“欢迎三位。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三人会谈,我想聚焦你们的关系如何相互影响,以及如何支持苏女士的愈合。我们先从一个简单问题开始:你们觉得彼此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林先生,你先说。” 我喉头一紧,瞥了颖颖一眼,低声道:“我……最大的障碍是我自己。我心里还深爱颖颖,这让我痛苦,对娜娜也不公平。”我看向娜娜,“我爱你,我知道我心里不能还装着颖颖,这样不对,但我没有办法,这样会对不起所有人。我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各自的出路。” 娜娜手指一紧,握住我的手,眼眶红了:“泽然,你终于说了实话,你还是爱着她!”她看向颖颖,声音颤抖,“颖姐,我的障碍是怕你一回来,泽然的心就全在你那儿。我不想恨你,可我实在输不起。” 颖颖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娜娜,泽然,我恨你们……恨你们在我的婚姻里背叛我,恨你抢走了他。”她咬唇,泪水涌出,“我也恨自己,觉得自己好脏,配不上他。娜娜,谢谢你给了他我给不了的爱,可我……我回不到从前了。” 徐医生记录了几笔,温和地说:“谢谢你们的坦诚。苏女士,你提到恨与自责,这些情绪如何影响了你和他们的关系?能分享一下‘妮妮’如何让你面对这些情感吗?” 颖颖双手攥紧,声音低得像呢喃:“‘妮妮’……她让我觉得自己只有在欲望里才活着。那些……那些快感,像火烧在我身上,让我忘了恨,忘了痛。”她看向娜娜,泪水滑落,“娜娜,我恨你抢了泽然,可也感激你让他幸福。我觉得自己脏,那些……亲密的时刻,让我以为自己还有价值,可事后我更恨自己,觉得自己不配恨你们。”她抽泣着,“每次想到你们在一起,我心像被刀割,我知道,我和泽然回不到从前。” 娜娜猛地起身,眼泪止不住:“你说抢?我爱泽然,我爱他有错吗?是他选的我!”她转向我,“泽然,你说你爱我,可你心里全是她!你让我有多痛,不如杀了我!”她看向颖颖,“颖姐,我懂你的痛,可你那些……那些放纵伤害了我们所有人!” 我站起身想抱住娜娜,却被她推开。我低声说:“娜娜,我对不起你。我爱你,可我对颖颖的爱让我放不下来。这不对,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伤害了你。”我看向颖颖,“颖颖,我一直想帮你,想让你摆脱那种……” 颖颖捂住脸,抽泣着:“泽然,你别说这些!娜娜,我恨你给了他一个家,可我也感激你,因为我给不了。我的快感……像毒药,我知道它在毁我,可我停不下来,用快感惩罚自己。”她陷在沙发里,泪水从指缝里流淌出来,“我不想再这样,我想做回自己。” 徐医生轻声插话:“苏女士,你的坦白很勇敢。你提到的快感,像是一种自我惩罚,可能是创伤后掩盖痛苦的方式。娜娜女士,林先生,你们如何看待她的挣扎?这对你们的关系意味着什么?” 娜娜擦了擦眼泪,看向颖颖:“颖姐,我懂你的痛。可你每次这样,泽然就更放不下。我怕我拼尽全力,还是个替身。”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恨你,我想帮你,可我需要知道,你会让我们好起来。” “娜娜,你不是替身,我们要建立一个新家。”我拉着她的手,转头对颖颖说:“颖颖,我支持你,你不该被困在那种……那种心结里。”我看向徐医生,“她的情况是不是性瘾?我看书上是这么说的,是不是我害了她?” 徐医生温和回应:“林先生,‘性瘾’可能太简单。苏女士的行为更像是创伤后的一种逃避,用快感掩盖恐惧和羞耻。”她转向颖颖,“苏女士,当‘妮妮’出现时,你能感觉到她在保护你,还是在伤害你?” 颖颖擦泪,声音颤抖:“她在保护我……让我不用面对恨和痛。可她也伤害我,让我离你们越来越远。”她看向娜娜,“我恨你,可也感激你。我不想再让‘妮妮’控制我。我对不起你。” 娜娜突然走过去,蹲在颖颖面前,与她泪眼相对:“颖姐,你别这么说。我们都受过伤,可我们也能一起好起来。”她伸出手,犹豫片刻,抱住颖颖。颖颖愣住,随即放声大哭,也紧紧抱住娜娜。 徐医生轻声说:“这是一个转折点。你们都在直面伤痛,愿意为彼此敞开心。创伤是你们的共同敌人,不是彼此的隔阂。你们愿意一起支持苏女士,找回她的安全感吗?” 我点头道:“当然。我会继续给她写信,提醒她过去的自己。”娜娜擦泪,坚定地说:“颖姐,我会帮你,不让你一个人面对。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颖颖抽泣着,低语:“谢谢你们……让我想想。” 徐医生合上笔记本:“今天是个突破。苏女士,你的坦白让我们看到希望。林先生、娜娜女士,你们的支持是她的锚点。接下来,建议你们给你们每个人都写一封信,表达对彼此的支持和期望。苏女士,可以试着记录‘妮妮’出现时的感受,慢慢学会掌控。”她递给我们预约卡,“下次我们继续。”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筹备,婚礼终于就要开始了。娜娜花钱跟自己的广告公司签了策划合同,颖颖作为创意总监兼任代理总经理亲自接下这个单子。既然是新任总经理的婚礼,公司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红白两党总算是实现了大和解。 娜娜得意地跟我说:“伊支使我忙前忙后一个月,我也要做一回甲方,让伊忙一个月!”我有些担心,问她:“侬不会故意报复颖颖吧?”娜娜瞪了我一眼,娇嗔道:“侬把侬老婆当什么人了?我才不会欺负人呢!借这个机会,我要好好跟伊亲近亲近,勿能让她再跟梁丽佳一起对付阿拉。”我愣了一下:“怎么会?侬们不是和好了吗?”她俏皮地撇撇嘴:“侬啥都不懂!”整个策划过程,我一点没参与,娜娜和颖颖异口同声说我是个理工男,不懂这些。她们只让我跟着计划走,跟娜娜拍婚纱照,摄影棚和外景折腾了好几天,婚礼又彩排了两次,累得我回家倒头就睡。可看到娜娜和颖颖在家里头碰头、讨论花艺和灯光的样子,亲密无间,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一道伤痕在我眼前慢慢愈合。希颖这一个月长大了不少,每次我抱她,她就睁大眼睛盯着我,啊咕啊咕地发出声音,像是想跟我说话。我总是亲她的小脸,笑着说:“小囡,侬快点长大。” 爸妈从美国飞回来了,娜娜本来想安排他们住进衡山路老宅的客房,可妈妈觉得不合适,怕住在一起尴尬。我只好找人打扫了浦东的婚房,安排他们入住。忙乱中,我一时疏忽,忘了把我和颖颖的婚纱照从客厅墙上收下来,我不知道爸妈看到会作何感想。 爸妈来了老宅几次,和娜娜见面,聊得投机,夸她聪明漂亮又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颇为满意。他们又见了曼姿和希颖,一看到小孙女,爸妈眼睛都亮了,抢着抱,舍不得放下。妈抱着希颖,笑着说:“这小囡,跟泽然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对曼姿很客气,爸一个劲儿替我道歉:“曼姿,我们儿子太不像话,委屈你了。”他们还塞给她十万块钱,说是给孩子和她补补身子。 听说曼姿正在准备今年的考运动康复研究生,爸妈高兴得不得了,爸拍胸脯说:“曼姿,你要是想去美国留学,我在加州几个大学有关系,可以帮忙联系。希颖也可以带过去,我们帮你带!”曼姿支支吾吾地道谢,红着脸说:“有机会一定,谢谢叔叔阿姨。”娜娜偷偷拉我到一边,低声说:“爸妈这是想帮我们减轻负担,免得三人在一起生活尴尬。” 私下里,爸妈又把我拉到书房数落了一顿,爸皱眉道:“泽然,阿拉没坚持把侬带去美国,让侬一个人瞎混,才搞出这么多事。以后要和娜娜好好过日子,别乱来,娜娜是个好姑娘!” 婚礼设在外滩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落地窗外,江水波光粼粼,对面是黄浦江对岸的霓虹天际线。厅内以白色玫瑰与金色丝带装饰,中央圆桌上摆放着香槟塔,两翼长桌摆满精致的法式甜点和饮料。舞台背景是一幅LED,循环播放着娜娜和我的婚纱照,柔光中透着温馨与浪漫。整个会场布局一看就知道是颖颖的手笔,恰到好处,毫无堆砌感的美。 我和娜娜站在门口迎接,脸都笑得木了。宾客真不少,除了亲戚朋友,净是我不认识的面孔——集团高管、股东、生意伙伴,甚至市政府的高官。娜娜却个个了如指掌,见面就问候他们的家人和生意,熟络得像老朋友。我正诧异间,她凑过来,指指耳内的无线耳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这才发现,她身后两个公关部的助理正低声通过耳机提示信息。 颖颖穿着浅绿色西装套裙,手里攥着对讲机,蹬着高跟鞋在会场里跑前跑后,忙碌得像个陀螺。看到我爸妈,她快步走过去,扑进我妈怀里,痛哭失声。爸妈只和她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大学谈恋爱时、结婚前、结婚后,但他们每次见面都很投缘,爸妈非常喜爱这个媳妇。妈轻拍她的背,眼中带着怜惜,爸站在一旁,皱眉叹气,低声安慰着什么。不少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想必略知“内情”的人会觉得这位“前妻”有些可怜,说不定有人会脑补出我移情别恋,抛弃原配,攀高枝迎娶女财阀的戏码吧? 娜娜见状,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低声说:“泽然,叫大头哥哥去劝劝。”大头胸口别着伴郎的胸花,慢悠悠地走过去,拍拍颖颖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颖颖擦擦眼泪,冲我妈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转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梁丽佳带着她的儿子姗姗来迟,但总算没误了婚礼的正点。娜娜眼尖,远远就迎上去,笑容满面地喊:“佳佳姐!浩浩!”她张开双臂,亲热地拥抱梁丽佳,又弯腰抱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亲了亲他的小脸,逗得小男孩红着脸扭头躲开。外人看着这一幕,哪里猜得到她们曾在暗地里互相布局,为对方的股权和利益而攻防?梁丽佳转过身,见到我,美目流盼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半开玩笑地说:“小帅哥,恭喜啊!这次可不要再把香槟塔推倒喽……” 漫长的婚礼终于结束了,我和娜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衡山路老宅,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鞋都没脱。婚后,我们没去度蜜月,娜娜忍着早孕反应,第二天就去公司正式接手了总经理的职务,每天忙到八九点才回家,又回到了过去加班到深夜的工作节奏。听她说,颖颖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年的任务,明年的项目计划,又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时节。娜娜的胃口总是不好,闻到油烟或香水味就皱眉想吐,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好在家里有管家操持,娜娜突然想吃酸梅汤或清粥小菜,随时都能端上来,没让她饿着。 没几天,集团投资部的人力资源打来电话,很客气地邀请我去谈谈出任副总裁的事。我心中一惊,脑子一片空白——居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我赶紧给娜娜打电话,她正在开会,声音里满是疲惫:“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侬还是去吧。侬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得好好给并购项目把关,别让梁丽佳占便宜。”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再者说,颖颖现在等着并购完成,出任白天鹅的副总裁,为了伊,侬也要尽心尽力,对伐?还有,以后梁丽佳要是想见侬,侬自己要小心。” 面谈出乎意料地简单,HR经理只跟我简单寒暄恭维了几句,便亲自带我去见投资事业部总裁。那人笑容和蔼,客客气气,只问了些诸如“喝咖啡还是茶?”“有三间办公室,你选哪一间?”“李总最近还好吧?”之类的问题,就算办好手续了。 入职后,工作轻松得让我意外——不用向任何人汇报,除了娜娜。她偶尔打来电话,语气半开玩笑:“泽然,侬可别偷懒,白天鹅的数据审计得盯紧点。等小囡生出来,阿拉要把全集团的数据都过一遍。” 我独自组建了一个数据审计部,招了几个软件工程师、数据工程师和懂财务的会计师,团队慢慢成型。中间我回了趟原来的公司,向老东家请教了些技术难题,回来后,白天鹅公司数据的审核工作就顺畅运转起来了,看起来一切正常。心底里,我希望不会审查出什么大的纰漏,因为这样或多或少会牵连到颖颖。 一天早晨,我如常驱车前往公司。刚踏入大厦大厅,几名同事迎面而来,目光却有些闪躲,匆匆一瞥便低头快步离去。进了办公室,秘书小王和几个数据工程师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见到我就立即散开。正纳闷,手机“叮”地一响,大头发来一条链接,附了条语音:“兄弟,阿拉是铁哥们我才转给侬,别怪我多嘴啊……” 链接标题赫然写着:“独家揭秘!心锁发布会炒作实锤,白天鹅女郎新绯闻引发热议”我心头一紧,手指点开,开头配有颖颖的高清广告图,文章言之凿凿:两个月前,白天鹅珠宝心锁系列发布会上,某知名教授当众向“白天鹅女郎”苏婉颖求婚,浪漫场景席卷全网,助推心锁首饰销量,限量款更是创下了5天售罄的记录。然而,细心网友发现,该教授现在已辞职,与前妻复婚并移民日本,所谓求婚不过是精心策划的营销噱头。更令人震惊的是,知情人士透露,苏婉颖长期与本埠娱乐界大亨钟涛同居,现已低调登记结婚。据悉,钟涛年长苏婉颖二十多岁,风流倜傥,过往绯闻不断,曾与知名演员赵某、模特李某某等传出恋情。文章结尾暗讽:白天鹅女郎的前夫刚与豪门女继承人结婚,此番选择,是各奔前程还是另有隐情? 我盯着手机,脑子里全是颖颖在婚礼上痛哭失声的样子。是的,我知道他们同居了,可结婚这事……我想打给颖颖问清楚,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可以问娜娜,但又怕她多想。大头又发来消息:“兄弟,网上的八卦看看就好,别太当真。”我苦笑,回了个“谢谢”,办公室里温暖如春,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凉意。 晚上,回到衡山路老宅,难得我,娜娜和曼姿一家人齐聚餐厅吃饭。管家专门给娜娜端上清粥和几碟小菜。曼姿抱着希颖坐在一旁,轻轻哄着她,哼着软糯的儿歌,希颖的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发出细碎的咕哝声。可我心事重重,筷子在碗里拨弄,欲言又止,脑子里全是关于白天鹅女郎与钟涛低调结婚的新闻。 娜娜坐在对面,喝了两口粥就放下筷子,叹口气,说:“今天公司都传遍了,说颖颖和钟涛结婚了,侬听说了吧?”曼姿抬头,皱了皱眉,低声插话:“又是这些八卦,颖颖人好好的,网上乱讲啥?”我心头一震,忙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伊真的结婚了?” 娜娜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怒意,声音陡然拔高:“阿拉都结婚了,小囡都有了,颖颖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伊勿能结婚吗?是不是真的,侬不会自己去问伊?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曼姿轻拍娜娜的背,安慰道:“泽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他。”我却觉得血往上涌,猛地起身朝大门走去。娜娜在身后喊,声音里带着气恼与委屈:“这么冷的天,侬扔下我要去哪里?真没良心!去寻侬的颖颖吗?侬自家不会问问伊的想法?”曼姿也站起身,抱着希颖跟了几步,急道:“泽然,别冲动,外面冷,回来慢慢说!” 我没回头,拉开院子的小门,玫瑰花香伴着冷风扑面而来,眼前的情景让我愣在原地——颖颖站在门口,手指正迟疑在门铃按钮上,身边竖着一个大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