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抿起唇,笑了一笑,她对苏青点头,顺手摘下戒指。
“恭喜你啊。”苏青欣喜极了,由衷为她感到开心。
很快又换了副严肃表情,继续对她比划。
沈瓷这次看懂了,在对她说——
没那个必要非要摘,戒指很重要,如此云云。
或许也的确是没必要的,至少今天这一下午,她们都会待在这屏风的后面。
没人会注意到她们。
沈瓷不想旁生枝节。
别人请的是苏青老师,她只是个来打下手的学生兼助理,就还是把戒指收起,放入手包夹层。
这些她不会表达,想了一下,勉强用手语打出——
“您教过我的。”
手势错了,也并不标准,苏青却是明了,看着她摇了摇头,失笑。
这必要或不必要的流程,她居然一个不落的都记得。
沈瓷这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乖的不行,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爱为人着想,讨人喜欢。
这天前,苏青好一阵子没见过她了,知道多的话可以在工作结束后慢慢“聊”,可她又是看沈瓷和明珂打小一起长大的,思虑着,一时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沈瓷听苏青一会儿大叹气、一会儿小叹气,不住盈盈笑着。
她协助料理着香席,优雅自若,还趁苏青不注意,默默接走她手里一只没顾上摆弄的四脚香炉。
她低下头,拿起一只小巧的香押,一点点地,将炉中香灰按压了平整。
焚香的气味幽幽逸散。
正庭方向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
几道人影交错,像是也和古时候那什么珠母贝、矿石,还是金银财宝的粉末一起,通通浸入到屏风里。
沈瓷从屏栅间隙瞧出,有一位比刚那位年长许多的师父,拖着僧袍,向来客恭敬行礼。
苏青主席,沈瓷次之。不必苏青多说,沈瓷也记得自己学过,此种气味严肃的焚香多用于什么样的场合。
来人不少,前仆后继浸入屏风,有人行以对逝者的缅怀礼节,片刻后便离开,有人留了很久,最终也是离开。
像是一副禅画,字迹逐渐枯淡,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女人清瘦的背影。
沈瓷想起自己那时站在廊下,越过院落,向山下眺望,半山之下就是法源寺。
雨天客稀,那时一缕香烟兀自无尽地升腾,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寂寥。
顾听白是最后到的。
来时几乎听不见那些冗繁的诵经声,耳畔清净,里面的人看起来也彻底走了个干净。
“您来了。”
住持站在门旁,对他合十行礼。
顾听白微微一颔首,并未看对方。
他平视前方那道背影,把腕间搭着的西装外套交给一旁的人。
抬起手腕,手表、袖扣一并摘下,有人为他接过。
叶敬棠不喜他每次戴这些来,她认为不够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