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酒雾蒙蒙的眼回眸望了过去,只看到雀儿们拖曳的背影,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澄蓝,洁白的云被风吹着走,变幻着形状,天际像是儿童的游乐园,有无数的甜食,棉花糖、焦糖布丁、果冻、马卡龙和提拉米苏。
她的思绪仿佛随着雀儿飘远了,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徒步旅行,在漫山的绿植中,顺着小道走到哪里便是哪里,遇到好看的风景便驻足,饿了便吃手中的食物,渴了便喝水,山林的溪水会顺着石头流淌,一片的翠绿与嶙峋的石头,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他们像是山林的走兽,白天一起玩耍、寻找食物,他们在林荫里休憩,晚上他们相拥、依傍在一起抵御夜间的寒冷。
画面一转,她忽然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迷了路,眼前都是形状差不多的树木,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红唇里溢出低低的哼声,又把森林中的鸟儿惊起。
空荡荡的森林里好像只有她了,她压抑着漾出了泪水,朦胧中却好像始终有一根若隐若无的线始终勾着她,她恍恍惚惚跟着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陈聿初不满她的走神,换了正面拥抱住她,手掌撑着她的蝴蝶骨往上抬,晏酒温软的唇瓣撞上他的锁骨,仿佛品尝甜食一般伸出舌尖舔舐了下。
一股电流从他的尾椎直直窜上来,滚烫的温泉水漫过满眼的雪白,重重溅起,又落入池中,还有的铺洒在了落地窗上,顺着玻璃缓缓落下,蜿蜒了一地。
满目绿意的森林里突然着了火,从零星的火苗开始,逐渐往外延伸,向着澄澈的天空蹿升起了汹涌的大火,整座森林沉寂的动物们开始奔逃,树木燃起了青烟,往下伏倒,一棵叠着一棵,层层叠叠崩塌。
倏然,灼热的温泉水往下沉,水波剧烈漾动,剧烈的风暴从中心处往外蔓延,漩涡翻滚,从天空泄下一片洪水,滚滚的洪流终于将森林的大火浇灭,余下袅袅的烟雾,熏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晏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又被温热的唇瓣囫囵吞噬,只余低低的啜泣声。
他想,原来眼泪也会是甜的。
徒步计划自然是失效了。
商玉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后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他本就是娇贵的大少爷,不爱什么徒步。更何况他脑子本就聪明,昨天没想到的,今日细想一番也就想通了。
纪蕊熙怎么说也喊他一声哥,如果她向他求助的话,他就算帮不上忙也会劝温云洄几句。他想到当年那个唇红齿白,怯生生站在温云洄身边,喊他一声“商玉哥”的小女孩,轻叹了一口气。纪蕊熙和温云洄之间这笔账旁人太难算清了。
于是商玉心情不佳,更没了兴致。他也不想当陈聿初和晏酒的电灯泡,干脆一个人泡温泉、看电影。
而纪蕊熙和温云洄据说并没有出过房门,连午餐都是由侍应送到房里的,另外还要了药膏。
山里蚊虫多被叮咛了也不奇怪。
但晏酒此刻却泛着不一样的滋味,她哪里能不知道这药膏除了能止蚊虫叮咬的痒感之外,还能化瘀散肿。
晏酒乌黑的长发披垂,水糯糯的眸子盯着陈聿初手上的同款药膏,她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温云洄揍一顿。
陈聿初揽过她的细瘦腰肢,雪白的肌肤上是星星点点的梅红,指腹勾起一点药膏,在伤处揉搓。
清凉的药膏经由温热的指腹,很快便化了开来,渗进薄樱色的肌肤里。
男人低垂着眼睫,粗粝的指腹从锁骨开始,温柔而认真地在伤处打着漩涡,雪白的肌肤如同果冻一样颤悠悠,他的指腹揉搓过的地方仿佛窜起了一阵阵的火苗。
晏酒不想再经历一遍大火灼烧森林,莹白的指尖止住他往下的动作,红唇翕合,声线保持着平静,“我自己来就好。”
“你也,为自己擦一点。”
听着她清甜的声音,陈聿初不由想到就在刚刚,她还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遥遥地喊着他的名字,攀上天空又坠落。
那声音好听极了,是怎么也听不腻的靡靡之音。
如果世上有声音博物馆,他一定要将她的声音好好珍藏,不准任何人参观,只让她的声音在深夜跳跃在他的舌尖。
但陈聿初知道她确实乏力了,并不坚持,声线温沉,“我帮你的后背涂上。”
晏酒没说什么,调整了姿势,把后背露给他,他撩起垂着的青丝,纤薄的背上蔓延着冬日雪地里落下的腊梅,蜿蜒而下。
精致的蝴蝶骨绷起好看的形状。
陈聿初的喉结不由绷紧,口中干涩,指腹轻轻擦过,眸底深邃似海,难得的,由他起头说了别的话题,“接下来一周,我会很忙。”
也许只是没由来的,想和晏酒多多说几句话。
但话音刚起的时候,他竟滋长出了些别的期待。
晏酒对此,并无所觉,他不是一向都很忙么。
此刻,她连睫毛末端都轻轻颤了起来,正在全力抵御血液里产生的颤栗。
她的呼吸紧了一些,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
陈聿初的指腹停顿了下,他已经无比熟悉晏酒的身体,此时当然也是可以的,但邃黑的眸子只是沉溺了一瞬间就划过一道清明,他低声道:“你受不住的。”
空气中浮动着幽香与情愫。
晏酒紧咬着粉色的唇肉,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小声抱怨,“我才没有。”
身后的胸膛里溢出一声低沉的笑,连磁性的声线里都裹着笑,“是,你没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