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望著他这副病懨懨的模样,心里忽然泄了气。
他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发现了其实也没关係。
他的身世这么可怜,若是再因自己的一时善心而丧命,那未免也太惨了。
装了这么久的小白兔,突然凶相毕露,正常人都会大吃一惊,然而燕珏只是直直地望著她,眸光有点发散,良久,才慢慢出声,很顺从地道:
“好。”
“……”
姜稚京有种一拳打到上的憋屈。
……
自从那件事过后,姜稚京就不装了,本性暴露,对他颐指气使也是日常。
譬如这会儿,她气冲衝来找他兴师问罪:“病秧子你是不是想死?”
燕珏好脾气地从书里抬起头,眼神疑惑:“怎么?”
“你还敢说?”姜稚京恶狠狠瞪著他,“好端端的,你让人给我准备女子的衣裙做什么?”
燕珏恍然,温吞地笑了下:“我以为你会喜欢。”
姜稚京深吸口气:“你以为?”
燕珏:“你之前老盯著侍女的髮簪,我以为你也想戴。”
她的脸倏然红了:“你闭嘴!”
他微微偏头很是不解:“你本就是姑娘,为何不能穿裙子戴首饰?”
姜稚京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只是小声嘀咕:“你懂什么。”
最终她还是偷偷换上了那套衣裙,茫然无措望著镜中的自己。
原来这是她。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漂亮。
“……好看么?”
燕珏端详著神色彆扭的姑娘,她紧张地攥著裙摆,耳尖红红的。
在对方逐渐暴躁的神情中,他点了点头,笑著答:“好看的。”
姜稚京轻哼一声抬起下巴:“那是人长的好看!”她翘起的嘴角有些自得,但很快又落了回去,丧著一张脸,“我还是不穿出去了。”
燕珏默默凝视著她,没有再劝。
他心想:
只穿给他一个人看,好像也不错。
*
女皇身边多了个男人。
这是齐国近来的新鲜事,眾人纷纷猜测,他们的陛下是不是好事將近?
燕珏从未如此厌烦一个人。
他阴鬱的眸子静静望著正在和姜稚京商討政务的柳疑復,默默用目光凌迟了他千百回。
柳疑復神色自若从殿內进来,路过他神色一顿,頷首问好:“四殿下。”
燕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慢条斯理地笑笑:“柳大人不觉得自己很多余么?”
柳疑復眸光稍有疑惑,很快明白了什么,坦然道:“不觉得。”
他不顾对方阴沉下来的目光,好心劝告,“殿下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趁早表明心意,以免错失良机。”
否则以姜稚京那样迟钝的性格,怕是这辈子都察觉不到。
他说完就轻袍缓袖地离开,留燕珏一人在原地,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