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微微垂眸:
“还不够。”
“不够?”
梁相都要气笑了,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怒焰,稍稍靠近的人都要被其灼伤,但姜曦只是眼神平静的看向梁相:
“对。方才所有的一切,只是由梁大人亲口所言罢了,证据呢?总不能说梁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梁大人莫不是将本宫当做三岁小儿?”
“你!”
梁相想要发作,可却找不到发作的理由,些女娘实在奸猾无比,可偏偏梁相已经将不该说的都说了个大概,这会儿再出尔反尔,反而会让方才所言种种都成空。
“本相这块玉佩,乃是西朔国太子的贴身玉佩,上面乃是西朔国皇室的独有的雪雕纹。”
梁相从怀里扯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上的红绳都已经包浆,显然是一直被梁相贴身携带的。
姜曦看到玉佩,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轻声道:
“说了这么多了,梁大人也口渴了吧?喝口酸梅汤解解乏,我们再继续说。”
梁相本想要拒绝,可是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燥,热汗涔涔,随后还是遵从本心,端起白玉杯,一饮而尽。
“娘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本宫只是听淑妃提过一句,当初她所为并非本意,乃是受人指使。
况且,本宫入宫虽短,也曾听闻当初的旧事,依本宫之见,淑妃和皇贵妃可并无什么新仇旧怨,究竟是谁指使了淑妃呢……”
姜曦喃喃着,而梁相这时闻言先是一惊,等听完后本想要呵斥姜曦的话也停了下来。
是了,他与安家一文一武,即便是太子妃的位置,也不应该能让安家当场害人才是。
梁相想着想着,面色已经开始发白,姜曦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明黄衣角,这才继续道:
“不过,现在梁大人再想这些事,也是为时已晚。”
“你说什……”
“朕也不知道,朕的相国,竟然会与敌国沆瀣一气,祸害我大渊江山!”
“圣,圣上?”
梁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有些转不过弯来,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可这一想,他不由脸色一白。
“你这贱婢竟敢对本相用药!”
梁相的眼睛在屋内四下看着,随后定在不远处的香炉上,那里正吞云吐雾,带着丝丝奇香。
宣帝出场后,姜曦便已经隐身一旁,下毒,引蛇出洞的事儿她都已经做完了,很是不该留在此处,只是圣上不开口,她也不能离开。
“若非玥妃,朕还不知道梁相竟然会做下这等叛国大罪!”
“老臣不会叛国!圣上,老臣对大渊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就凭你勾结敌国,侵吞国库税银和百官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贪墨成风吗?”
宣帝冷冷的看着梁相,眼中满是讥讽,梁相愣了愣,随后大大咧咧的靠坐在椅子上:
“圣上都知道了啊?可知道了,难道圣上要处死老臣吗?”
梁相还是头一次在宣帝面前坐着,他仰着脸看着宣帝,从不昏聩的双眼这会儿却觉得有些模糊,可却不妨碍他还一如既往的恣意跋扈。
“朕不该处死你吗?你的罪行一旦昭告天下,灭你满门都是轻的!”
宣帝厌恶的看着梁相,可姜曦看着宣帝的神情,却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宣帝所言。
其实,圣上真正在乎的,是被逼迫着临幸宫妃,让宫妃诞下子嗣吧?
可梁相并不知道,这会儿他只是大笑三声:
“哈哈哈!难道圣上您要违背先帝的意愿吗?先帝,没有告诉过您,老臣永远不会背叛您吗?”
宣帝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沉默起来,而梁相的笑容也在这沉默之中从放肆变得勉强起来:
“先帝,先帝他没有给圣上留下关于老臣的一二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