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侯爷。”
三人齐声道,嗓音像含了蜜似的,甜腻柔和。
晏闻昭不自觉蹙眉,却难得没有立刻发泄情绪,而是淡淡地颔首,视线又在院中扫了一圈,却未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晏闻昭迈步往里走,从三人面前经过,又从她们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眉头顿时拧得更紧。
“怎么,她们和许云皎是孪生姐妹吗?”
走进卧房内,晏闻昭冷声质问身后的彦翎,“穿一样的衣裳,熏同一种香,还有那三个名字,谁给她们起的?”
“是云娘子替她们改的??”
晏闻昭眸色微顿。
彦翎欲言又止,“爷,您一直没松口给云娘子名分,她的吃穿用度便都是照着婢女来的。从前是因为主院只有她一位,便看不太出来。如今又来了三位,自然和她是一样的。这不也是您吩咐的吗?”
晏闻昭哑然,眉眼间的情绪却仍是不快。
确实,他原本也想着,或许是主院里只有许云皎一个女子,他才会频频注意她,给了她一种错觉。
若是多了其他婢女,自己大概便不会再被她牵动心绪,也能让她打消那不切实际的心思。
云歌,云烟,云杉??云皎。
这名字果然起得好,如今一看,云皎当真泯然众人。
晏闻昭沉默片刻,启唇问道,“她人呢?”
彦翎反应了一会儿,“侯爷是说云娘子吗?”
晏闻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彦翎抖了抖,连忙回答,“云娘子今日向老夫人提议,说可以在府中办什么芙蓉宴。老夫人有些感兴趣,便留了云娘子在屋内,听她筹划这芙蓉宴要如何办??”
说到一半,彦翎悄悄抬眼打量晏闻昭的脸色,“爷,要属下去将云娘子叫回来吗?”
“叫她干什么?”
晏闻昭低斥了一声。
“那,要叫新来的三位姑娘进来伺候您吗?”
晏闻昭一个眼刀扎向彦翎,彦翎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卧房。
晏闻昭有些烦躁地往里走,经过耳房侧门时,仍是不自觉朝那里扫了一眼。门那头无声无息,一片漆黑。
为了说服霍老夫人办芙蓉宴,阮青黛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给她画出了宴席章程。
从如何在短时间内收拾出半荒废的园子,到如何在荷塘边布置宴席,再到宴席上做哪些与景致相合的菜肴??
霍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从前在乡里办寿宴节宴,虽也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总归是越热闹越好,不似建邺城这些高门大户,竟连筵席上的助兴雅趣都如此讲究。
从前霍老夫人只觉得这些世家的做派矫情刻意,可不知为何,听阮青黛一条条拆解,讲明其中渊源,她竟觉得有些意思。
后半夜看得兴致高昂,霍老夫人竟也动笔,乱七八糟画了些自己的想法。
阮青黛也不阻止,仍是耐心地帮她梳理思路,最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老夫人的想法也融进了芙蓉宴中。
到了晨曦微露时,连在一旁替阮青黛传话的小丫鬟都靠着梁柱昏睡了过去,霍老夫人也终于打着哈欠,答应办这出芙蓉宴。
从霍老夫人那儿回到主院,阮青黛眉眼间终于露出些疲倦,可望着手里的画纸,她又长舒了口气。
这出芙蓉宴一开,云垂野混进侯府便容易多了??
铮铮剑声自不远处传来,阮青黛垂眸敛起思绪,循声望去。
院中,晏闻昭已然开始晨练,而昨日新来的春秋冬三个婢女正站在一旁伺候,云歌拿着汗巾,云烟捧着剑鞘,云杉手里端着甜汤。
阮青黛正要上前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她看了看那梳妆整齐的三人,又低头打量了一下与她们穿戴一样,却有些狼狈的自己,竟破天荒有些自惭形秽。
还是莫要上去做娇花们的陪衬了,左右今日也轮不到她做什么。
阮青黛想着,暗自调转了方向,刚想悄悄沿着廊下往房里走,却见晏闻昭恰好收了剑,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过来。
“??”
阮青黛无奈停下,遥遥地朝晏闻昭福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