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直起的背无力的卸下,魏游知道,在挚爱与背叛之间,柳钟承选择了向容。
魏游返回落座,听柳钟承慢慢说:“我今年二十有二,不曾经历那年风雨,但家中有长辈曾帮助过船王,从小到大听过不少他的故事。”
他陷入回忆当中。
鲤州与建州不同,三十多年前,鲤州曾是大荆流放犯最多的地方,这里混乱、无序、肮脏,没人把贱籍当人看。
鲤州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八族一直想方设法盘踞在鲤州各个角落,争夺霸主之位和出海港口。
在这样一个腐烂的地方,一名郑家嫡女和流放犯相爱了。
在尊卑明显的年代,这种事情显然不被允许,简直在打八族的脸。当初这件事造成了极大轰动,特别是与郑家嫡女有婚约的胡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听到这,魏游沉吟:“张有光几庚?”
“三十七八,当年郑家与胡家一事以郑家嫡女产子,两家断交结束。”
“郑家嫡女产子,取名张有光?”
“不是,他原叫郑光。”
柳钟承解释其中缘由,郑家祖上人丁稀薄,家规称凡是男孩均不得随意处置。但郑家嫡女捅出这么大篓子,郑家脸都丢尽了,不可能善罢甘休,于是这个孩子理所当然成了郑家人,与他人无关。
那名流放犯也没死,郑家无意中发现这名流放犯有经商才能,又查他身份,仍有意外之喜,原来这名姓张的流放犯曾是实打实的进士出生,因家族站错队受牵连被流放。
郑家一看,还行。
于是暗度陈仓把人昧了下来,虽然在郑家不受待见,但张有光有爱他的爹娘,一家三口度过了几年安稳幸福的日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
魏游知道重头戏该开始了。
“事实证明,郑家这位便宜女婿确实有两把刷子,眼看着郑家逐渐壮大,远远超过七族,其他七族开始着急了。特别是胡家,无意中发现郑家不仅没把那流放犯张晋打死,甚至将郑家的生意大半交给对方打理。”
胡家秘密调查,终于发现近年郑家崛起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出了个张晋。
新仇旧恨一起算,在一次郑家船只返航途森*晚*整*理中,张晋被算计丢了性命,得知消息的郑家女郁郁寡欢,不久也去了。
郑家家主年事已高,大房没了张晋声望大跌,二房趁机抢班夺位。爹娘没了,家也没了,郑有光被赶出郑家。
彼时,七族势力壮大,已经结束内斗,联合成立商帮封锁鲤州海岸线,鲤州百姓无法出海捕鱼,找知府主持公道,可谁知当年的知府早被八族收买了。
不是没有抗争过,上书被拦,逃跑被杀,抗议被镇压,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为了混一口饭吃,鲤州百姓不得不忍气吞声,以廉价的工钱为商帮卖命。
“那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历史。”柳钟承感叹。
“后来呢?”
现在的鲤州城的模样与柳钟承说的简直天壤之别,江盛迫切想了解张有光做了什么,才让受压迫的鲤州起死回生。
“张有光对鲤州城的百姓来说,是一名无畏的战士,真正的英雄。”
无人救援我自救。
被赶出家门时,张有光才九岁,他对于郑家的安排并非全然无预料,既然对方不想见到他,他舍了姓名又如何,那一年,郑光改名张有光。
同样被流放的柳家、张家、宋家等曾受张晋的照拂,脱去贱籍,为了感谢他,几家在张有光落难时身以援手。
张有光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才智,在经商上同样有才能,他同流人的孩子打成一片,组建了一支小龙门军。他们游走于八族之间,挣取中间差价。发展几年,所有的年轻流人和流人的孩子都加入龙门军。
等张有光十五岁,他乘坐八族的船只偷渡了出去。说来,郑家二房上位后,与八族的关系又好了。
十七岁,张有光带了一批大商船回鲤州城,撞坏了所有八族停靠在港口的船,张有光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整个鲤州。
“是倭寇?”
尽管柳钟承不想承认,但魏游没有猜错:“是东瀛人。”
张有光说动倭寇前来,倭寇的想法也很简单,大荆疆域辽阔,物产丰富,而他们却蜗居于一个小岛内,仅靠捕鱼为生。那为何不占领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地界,慢慢发育壮大。
鲤州百姓被压榨几年,早已对大荆,对八族失望透顶,他们迫切希望有人能站起来拯救他们,即便那个人与倭寇结盟。
龙门军的人早知张有关的计划,也支持他的想法,甚至里应外合帮倭寇打开鲤州城的大门。而鲤州百姓对此早有准备,倭寇攻城时人去楼空,唯有八族和官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倭寇自以为占领鲤州城,正当他们载歌载舞庆祝时,龙门军抢占了停留在港口的十几艘大船,四处城门也悄无声息地被巨石堵住了。
江盛屏住呼吸,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