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确实有效,赵鸢回衙门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鸡鸣,她疲惫起身,头疼欲裂,一边揉脑袋一边起身,口中振振有词,“李凭云,我信了你的鬼话。。。”
她现在头疼不已,的确是个装病的好时机。
赵鸢在房里踱来踱去,权衡着利弊。
若是装病不去,虽是逃避,但也给自己省了麻烦。可现在她面对的不止是王道林,还有一个将李凭云革职了的周禄。
她若此时退了,他们便大获全胜。
赵鸢突然推门而出,走到井旁,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她一头扎进刺骨的冷水里,让自己清醒过来。
去还是不去,自然要去。
她回屋穿戴衣冠,正装出门,先是来到后院踹醒胡十三郎:“起来,去库里拿试卷。”
对于整个科举来说,太和县的这场考试是可有可无的。但对太和县的官员来说,这是头一等大事。胡十三郎这最不服从纪律的前任盗贼,也异常重视。
试卷存放在衙门最机密的地方——银库。
银库钥匙由一县长官亲自负责,赵鸢和胡十三郎两人到了银库,等了半晌,仍不见王道林。
胡十三郎说风凉话道:“王大代县令今天要是不来,或迟到个一二时辰,考试延误的罪可全落你头上了。”
赵鸢嘴硬道:“我头铁,不怕。”
王道林显然是故意要刁难她,姗姗来迟。
赵鸢和胡十三郎诧异地盯着眼前一脸红疹的人,胡十三郎道:“王主簿,你这是捅蜂窝时被马蜂咬了?”
王道林道:“也不知吃错什么东西了,昨天只是浑身发痒,今天一早起来竟起了红疹。。。都怪这一脸疹子,耽误了时候。”
赵鸢道:“王主簿身体要紧,您不用担心延误考试,因有几个考生怯场昏了过去,我便自作主张,将考试向后推了半个时辰,时间刚刚好。”
王道林不知赵鸢何时长了心眼,便认为是李凭云给其支招,男人的嫉妒才叫可怕,李凭云同他从未有过恩怨,他竟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王道林开库门提卷,他先清点了一遍卷子,确定试卷无异才交给胡十三郎。等他转头一走,胡十三郎屁颠屁颠地抱着试卷和赵鸢离开。
二人刚一出银库门,却见六子匆匆跑上前来。
胡十三郎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在外面组织考生?跑着来干啥?外面万一乱了套呢?”
六子说:“恐怕咱俩得换一下了,租来的几个衙役说着一口土话,我不是本地人,压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你是本地人,好交流,我就暂时把发号施令的权利交给你了。”
盗贼和普天之下任何的职业都一样,要想干出名气,一定得是个有抱负的实干家。胡十三郎就是这样的人,可他来了衙门以后,一直被六子压着一头。
眼下有个能让他出风头的机会,他自然要上。
“行了行了,看在咱们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赵大人,没意见吧?”
赵鸢摇摇头。
胡十三郎把怀中的试卷交给六子,二人换了职责。等胡十三郎拎着刀离开库房,六子才问:“赵大人,你究竟卖着什么关子?”
六子突然出现和胡十三郎调换职责,是有原因的。
昨夜他和赵鸢回衙门的路上,她人已经醉到分不清南北东西,却还记得唠叨自己让他今早和胡十三郎掉包,而且一定得避开王道林。
六子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时间有限,他来不及给李凭云通风报信,他一直猜想,最终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胡十三郎是晋王旧奴,赵鸢怕他趁机给自己使绊子。
这关头,但凡胡十三郎给她打晕她,叫她无法主考,玩忽职守的罪责就轻飘飘落在她头上了。
胡十三郎一走,六子道:“赵大人,我护送你去监考。”
赵鸢神色严肃,轻轻道:“把卷子烧了。”
“什么?”
“六子,劳烦你把手里的卷子烧了,一定不要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