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筝撇开眼神,关了花洒头,而后对着?门外道:“叙白,我睡了一觉已经没什么事了,一个人在医院就好,你快回去休息吧,真的不用你照顾我。”
门外沉默了片刻,又道:“筝筝,我——”
“叙白,真的没事。”浴室不算大,尤其?是面前还有个贺浔,黎月筝更觉得气氛憋窒难以承受,满脑子?都是支开岑叙白再赶走贺浔。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我才?没法安心睡觉呢,明?天再来看我也不迟。”
最终还是岑叙白做了让步。
“那行,筝筝,一会儿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我来给你送早饭。”
直到门外再次响起开关门的声音,黎月筝才?放松下来。她转脸看向贺浔,神情不算温和。
“玩儿够了就回去睡觉。”黎月筝拉开贺浔的手臂,丢下一句话就拉门出了浴室。
她没听到在她走后不多时?,身后传来的嗤笑?。
男人声线低沉,音量低却带着?股强硬,“没玩儿够。”-
自从贺浔回国,内部本?就摇摇欲坠的贺家割裂得更加明?显。贺铭礼和贺璋根本?是强弩之?末,只差最后一脚,便会连带着?他们手下那些靠着?贺氏名头存活的小公司,一起被贺浔彻底踢出贺氏。
至于贺庚戎,也只有躺在病床上看老贺氏被贺浔彻底翻上一番的份儿。
正?到节骨眼儿,贺浔出车祸的事不能传出去,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趁着?这个时?候做手脚。
再有几天,贺浔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只不过这段在医院的日子?,他还是会让楚尧把文件带到这里来,方便他处理。
大多数时?间?,贺浔是在床上躺着?。
出车祸的事情被瞒得很死,除了楚尧,没人会来看贺浔。就连黎月筝,贺浔都不觉得她会有那个好心来看望一下。
尤其?是经过了前一晚上,估计脾气上来了,连个好脸色都不见得会给他。
所?以在楚尧离开后,病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贺浔还有些意外。
尤其?在看到推门进来的人,贺浔平静的面容罕见地有了些别的意味,像是来了兴趣。
和贺浔的气场不同,岑叙白向来温和,不给人多少棱角。
即使在这个时?候,看向贺浔的眼神也没什么锐利感。
“岑记者?是走错病房了?”贺浔看向他,淡淡道:“黎小姐可不在我这儿。”
闻声,岑叙白关上门,拉了把椅子?到病床边坐下。
“筝筝在吃早饭,我是特意来看贺总的。”岑叙白笑?意不多,“毕竟贺总奋不顾身救了筝筝,我怎么说也要?来感谢一下。”
话音落下,贺浔的唇边笑?意不减,眼中的温度却冷了几分。
“岑记者?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如果你是作为家属来慰问,那没这个必要?。”贺浔的目光回到手中的文件上面,“这件事再怎么扯也是我和她的事,到不需要?岑记者?你来替她感谢。”
言外之?意,不需要?你来宣示主权。
被戳中心事,岑叙白有片刻的沉默。
昨天那个时?候,他拦了度假村门口的车跟着?贺浔一同前往,可以说是前后脚到达。
看到那辆破面包车冲下来的瞬间?,岑叙白手脚僵硬,几乎是懵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辆黑色宾利已经拦在了白杨面前。
剧烈的冲击声才?让岑叙白回过神来。
当他看到碎片满地白烟滚起的坡面上,贺浔倒在黎月筝的怀里,他的心情说是震惊也不为过。
当时?的黎月筝又是什么反应,岑叙白反反复复在脑中回想起来。
是她紧紧抱着?贺浔,衣袖浸湿了血液也没松开。还是她吓到脸色惨白,失声到只能重复唤着?贺浔的名字。
那样尾音发颤的模样,是岑叙白没有见过的黎月筝。
面包车的车头撞得彻底变形,贺浔满脸是血,衣领被浸到深红。这样的场景一遍遍在岑叙白脑海里重演,让他不由地想问自己。
如果换成是他,能不能也像贺浔一样做到这样,能不能也像贺浔一样不要?命地拦住那辆向下飞驰的面包车。
他好像没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岑记者?是还有什么事吗?”贺浔没抬头,“没事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