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虽也与姜缨结交,但居于宫中,与姜缨见面少,消息也少,实在不?如温舒清与姜缨来往得?多,柳渊便抓住温舒清,拷问似地获取姜缨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得?知姜缨刺伤自?己后四处寻药,既心疼又欢喜,只觉挨这一枪太值得?了,他日日等着姜缨来送药,等来等去,等来了旁人的转交,以及一瓶普通的药膏,怎么看都不?是从温府寻来的极好药膏。
柳渊一颗心急速下坠,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委屈,心想,姜姑娘不?在意?孤,只有孤喜欢姜姑娘……
今日柳渊忆起此事,才有机会委屈一声,“阿缨那时不?在意?孤么?”
姜缨早已被往年真相震得?神思呆滞,“那时我……”被柳渊灼热的目光一逼,脑子霍地清醒了,“灵谷寺到了吧?”掀开车帘一看,果真到了。
柳渊便不?再追问,扶了姜缨下车,姜缨上了台阶,到了寺庙门?前,忽见门?前多了两?株高大的祈福树,自?树枝上垂下万千祈福条子,一时惊讶,“寺里何时移栽的?”
许多条子随风拂了过?来,摇晃着露出字来,姜缨得?以瞧见,好像有许多个“阿缨”在晃,一手?匆匆地抓过?来一条,果然是阿缨,是柳渊的字迹,铁画银钩,刚劲有力。
姜缨心头一震,“陛下……”
“迟了这么久,朕对不?住阿缨。”柳渊知晓自?己前些年就该如此做了,他愧疚地靠过?来,抬袖勾动姜缨的手?指,那条子立时从姜缨手?里飞走了,似那断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姜缨呢喃,“好高……”
挑高的视线本欲追着那条子,却被大掌堵住了光明,“日光太盛,别伤了眼睛。”
柳渊为姜缨遮光,如棵岿然不?动的大树,他祈求姜缨接受他的庇护,祈求姜缨能因自?己得?到快乐,“阿缨有没有一点开心?”
姜缨眨了眨酸涩的眼,久久没有回话,柳渊也不?失望,笑道,“要不?要进殿去?”
两?人进了大殿,并肩而立,姜缨闭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柳渊并不?专心,只顾侧身望她,瞧她在光线下柔美?的侧颜,心中念叨,阿缨在求什么,朕有在她脑中闪过?么?
不?过?一瞬,柳渊恨极了过?往的自?己,那个在东宫的自?己,那个愚钝的自?己,那个不?和阿缨来上香的自?己,分?明拥有了现在自?己渴求的一切,却如瞎子一样看不?见……
柳渊在心里骂,眼瞎心盲,说的便是你柳渊。
“陛下。”姜缨诧异地看着他的面色变来变去,浑身一股愤怒气息,环顾四周,都是些陌生的香客,谁惹着他了?
姜缨无语地转身就走,“陛下,我们回吧。”
“阿缨等朕。”柳渊回过?神忙追上来,“阿缨要去吃素斋吗?”
“不?了,该回去了!”
柳渊不?舍地送姜缨回了姜府,在姜府用了午饭,匆匆回宫理政,姜缨目送他离开,脑中闪过?了要飞上天的祈福条子……
白芙瞅着她,“你热得?脸有点红了耶,说来陛下命人备了冰块送来,现在送你屋去,酷暑也要来了。”
姜缨,“……你真讨厌。”
“……”
白芙惊呆了,放个冰块就讨厌了?那陛下还送冰块呢,不?得?让你讨厌死!
姜缨不?欲多说,转身走了,夜间休息时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梦中太后追着她要满满,活生生追了她一夜,第二日她疲倦地睁开眼,欲哭无泪,琢磨着再和柳渊提一提。
好在她也不?缺见柳渊的机会,柳渊是日日来,少一日都不?行?,眼瞧酷暑来了,烈阳烤得?地面滋滋地冒着热气,四处闷得?发热,柳渊依然不?变,有时一日要来两?趟。
姜缨临窗坐着,手?中小扇随意?摇着,透过?开着的窗户,见柳渊迈步而来,华衣张扬放纵,双目神采逼人,不?由?忆起她初见柳渊时,柳渊还是个少年,比如今还要光彩夺目,当时她还想,这样的光彩也不?知落入谁手?。
身边立来一道人影,“阿缨怎自?己打扇?”
柳渊两?指捏过?小扇握在手?中,轻轻摇了起来,徐徐凉风拂进姜缨心底,姜缨道,“天热,陛下得?空就歇歇,何苦来此?”
柳渊笑道,“朕想见阿缨。”
“非要日日见么?”
“那是自?然,今日不?见,便要明日了。”
又有多少个明日呢,柳渊知晓日子的贵重,他又不?是没见过?朝中臣子带着夫人孩子在一块过?日子,他也想和姜缨一起带着满满这样过?,何况两?人本就少了六年,他不?想再少一日了。
姜缨拦不?住他,也不?拦了,索性直接说太后的事,“陛下,先?前提过?太后想见满满,陛下不?许太后看满满,可满满是太后亲孙,太后日日记挂着,还是让太后来姜府看看满满吧。”
姜缨想的是这样也好缓和两?方关系,柳渊想的是,“依阿缨的,阿缨想如何就如何。”
“陛下不?会生气?”
“朕为何要生气,阿缨不?生气就好。”
“陛下倒是信任我。”姜缨见他还在为自?己打扇,伸手?夺了过?来,扔到了一边,“也算不?得?热。”
柳渊瞥了一眼不?远处消暑的冰块,也不?强求了,见姜缨袖中露出半方帕子,用手?挑了出来,绣着海棠花,他皱了下眉,随意?地放到了一边,“温舒清给的?”